德克萨斯用力揪着衣领把我砸在墙上，后脑勺非常痛，但是我很欣喜，这么久了，我差点以为她真的被生活驯服了。
“他情况，你清楚。”狼露出獠牙，天哪，那晚背靠着燃烧的德克萨斯家族她都没露出过如此凶狠的目光，也对，“家族”是她不关心的，但我推走的是她的重要之物。
“德克萨斯……”代号能天使的萨科塔有些担忧地想要阻拦她，但是“剑雨”的光彩流动着，她被阻拦在一旁。
“……你也清楚。”胸腔受到压迫，我艰难吐字，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想反制很难，当然，我也没想过反制。
那只羽兽白色羽毛下藏着牙齿和爪子，温和、傲慢、锋芒毕露。
哈，到底谁才是磨刀石呢？我该怎么去想象他见到千丰城里惨象后的怒火？会撕碎几个巨狼之口？还是血色怪物？还是……一条红龙？
dr.普瑞赛斯的喝止终于让德克萨斯冷静下来，而我却感到不寒而栗，因为罗德岛的博士，或者说这个女人，在跟随推进之王到达伦蒂尼姆时，就预见了这个结局。
但她的选择是不去干涉，“在历史滚动的车轮面前，没人能阻拦积怨已久的矛盾，尤其是矛盾的诞生和爆发都有人蓄意推动。”她找到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怀疑她看到的远不止可能爆发的维多利亚内战，普瑞赛斯却冷笑着说这场战争打不起来。
outcast和能天使拉走了德克萨斯，拳头悬在脸上的感觉终于消失，但普瑞赛斯没有急着离开，她站在我面前，躯体单薄，就像是自己面前根本没站人一样。
“……需要去一趟医务室吗？”
“咳，就只是撞了一下，挨了一拳，我还没那么脆弱。”德克萨斯拿着剑但没有真的把它挥向我，我记得那两把剑，这其实挺让我失望的。
“还是看一下比较好。”普瑞赛斯轻声诉说，“毕竟是我让你受伤的，如果有个闪失——”
“不必了，万一亚叶问起凌等闲的详细事宜，我不好回答。”我笑了笑，这种程度的伤她确实多虑了。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你看，博士你这不是自己主动说了吗？”我露出牙齿，并不着急。
“首先，一件事有很多不同的解释，我不觉得我这样安排是好事，也不觉得有问题。”这个女人也并不惊讶，表情愈发趋于平淡，“白鸽干员是拦不住的，他为之动容的那点小小温暖被漆黑的爪牙撕碎时，这两个月他为之付出的热血、生命、希冀都被源石脏弹抹去——拙劣的谎言蒙骗不了愤怒的斗士。”
“那么高大上的描述，和他不搭，只是那里有重伤的战士、无辜的人民、为他疗养伤痛的记忆，和足够承载他不安的麦田。”我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影响，对这些词节并不感冒。
“怎么描述都好，他似乎掌握着一种力量……一种连禁忌都追寻的力量。”普瑞赛斯还记得卡西米尔上空涌动的景象带给她……唤醒她脑海里的那些公式，明明只是数学公式，她却不可思议地解读出了……某些东西的存在。
“他行走的道路必然与我们不同，没有条件和环境，我无法推算准确的走向——我也不愿意干涉他的选择，这是我的选择。”
“那他作为罗德岛干员，总得有劝说吧？”
普瑞赛斯闻言，沉默着摸出一个袖章，无言地转述了他的决定。
我忽然难以抑制地大笑了起来，狂喜涌上心头，疯狂的压抑和厌恶感也如潮水般袭来，在情绪的积压中，我的意识却十分清醒：
这家伙是束点燃自己的焰火！
自负、傲慢，温和、决绝。
我想起叙拉古的雨和监狱、那些低着头的法官手中缠绕荆棘的法典，抬头的良知会被杀死在雨中，撕下脸皮钉上法典的荆棘……他一定是那些抬头的人。
但是他也一定是挥刀砍断向他的脸伸出的手的人。
“他若是一个被欺瞒、被‘神’或者‘国王’赋予使命的天真勇者，那我会觉得他可悲可笑，哪怕舍生取义向魔王挥剑。”我想，人学习那么多的辞藻，或许就是为了某个时刻疯狂的宣泄的呼喝
“若是一个洞悉黑暗不抱幻想，领受情恨编写的誓言的骑士，跃马横刀角逐大恶，我倒是得站到椅子背上敬上一杯……也仅此而已。”
“可他是洞悉黑暗、历经无妄之灾，饮风尝雪，不囿神人定义，自己也没有为自己设下围栏，也许他经历过那些所谓勇者、骑士的阶段，但他最后成了‘等闲’，不领受任何存在的使命，他只是……崇自地，发光、炽热。”
“所以你尊敬他？”普瑞赛斯看着我，又担心地开口：“拉普兰德，你的情绪有点……”
“如果他还是勇者，那我会成为，死在他苦难道路上的同伴。”
剧痛刺痛着我的神经，狂喜和憎恨相生相长，似乎此刻脑袋里被钉入荆棘的人，是我。
“他若足够优秀，也许我能活到结尾，登上大结局的合照，若是世事无常，我也绝不后悔。”
“又或者，”我的脸上浮现了连我自己都能察觉到的恶趣味的笑容，“他只是一个神经病，那我砍死他的时候，能收获的成就感和喜悦想必也是前所未有。”
“这场‘火焰之舞’我可不能错过，博士，告辞。”我向博士行了一礼，喜悦溢于言表，无源的厌恶都无法掩盖的喜悦。
那个女人没有阻拦，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表现堪称狂热。
脚下的高速战舰正在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威灵顿如此敷衍的解释和昭着的目的性维多利亚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几大公爵虽然各怀鬼胎，但都分成派势再次集结。
然而，我离开罗德岛不过两天，刚刚能看到千丰城混乱疮痍的轮廓，就从累得几乎不成人形的信使那里得到了温德米尔公爵的军队回到边境的消息。
“莱塔尼亚边境的选帝候忽然集结军队，派遣使节对几处境外飞地的归属发出疑问，维多利亚的侯爵们也进入了紧急状态，在边境严阵以待。”
我用信使的人身安全强迫他休息了几个小时候后，带着两把不那么特别的刀，终于抵达了已经哀鸿遍野的千丰城。
长泉镇曾经也是类似景象，我想起那场血战也是他抱着自己离开战场，然后匆匆折返，背上交错伤口洒出的血都溅到了自己脸上，现在想来，要说疯，那家伙一点也不比自己差啊。
不用想，他肯定已经离开了，但我总觉得这里处处都是他来过的痕迹，他愤怒的气味久久不散——当然，只是夸张说辞，我帮忙遣散了一部分人群，处理了一些趁火打劫的流寇，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空？”
我清晰地记得，离开罗德岛时，她还和能天使她们待在一起，可眼下她似乎到得比我还早。
“拉普兰德小姐？”空的气质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很显然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在她身后的人群中有不少难缠的身影。
她似乎嘟囔了几句，随后为难地开口：“你……是来找白鸽的吗？”
“是，也不是。”我笑眯眯道，“我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威灵顿的军队目前驻扎的位置在纳斯尔纱外的郊野，白鸽……一天前就出发了。”
“那白痴能找到路了？”
“……”空没有回答我，我也只是调侃，恐怕在那家伙眼里，顺着燃烧的道路前进，终点比任何地方都要刺眼的地方恐怕想迷路都难。
“拉普兰德小姐，莫斯提马前辈已经去追他了。”
“无妨，跟着那条路，焰火舞会开场的时候，怎么都不会缺席。”
我放肆地笑了一声，一拉风衣踏上了前往纳斯尔纱的道路。
不会让我失望的“磨刀石”？我好像知道了一点点为什么德克萨斯那家伙对你……
哈，要是能把你占为己有，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扭曲的厌恶变成了极致的恶趣味，我深感自己似乎在滑向什么很糟糕的方向，但是……很难拒绝这份狂喜啊。
维多利亚这场疯狂的落幕，终将要在火焰中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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