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成王军前敌大帐。
“金帅，刚刚哨兵来报，我们排出去在密林山道沿途布置的斥候，已经被一个神秘人全数击杀了。”冯卓军推门进来后，对着桌前正背对着他，摆弄着一把长刀的金盔将军拱手说道。
正是金凌云。
“嗯，知道了。”只见他收刀入鞘，回首望着冯卓军淡淡说道，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仿佛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根据暗哨回报的现场景象，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被一刀直接斩杀而死，只有一小部分人，身上未见明显伤口，是……是咬舌自尽的，想来我们的真实目的应当没有暴露。”冯卓军面露悲戚之色，显然是痛心那些牺牲的将士。
然而金凌云听完之后却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并不是很在意那些人的性命。
“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能成功干扰到敌军的判断，也算死得其所了。”金凌云忽然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金帅，您……”冯卓军愕然地望着对方，似乎有些不理解平素一向爱兵如子的大帅，为何今日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显得如此冷漠无情。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应。
“卓军，为了一个信念，你能牺牲多少？”然而金凌云却直接无视了对方话中的意有所指，反而抛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回去。
“我……我不知道。”冯卓军努力思考了一下，终究是摇了摇头。
“还记得封平吗？”金凌云并没有对他的回答多做评价，只是继续淡淡地说道。
“记得。”冯卓军的思绪一时有些恍然，想起了那名自刎于他面前的老将军。
当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雪花狂乱飞舞，渭水河畔的寒风，冰意刺骨。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和地面上的白色绢布。
他呆呆地望着那名老将的遗体沉默了好久，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选择那明明存在的生路。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久，至今也没有眉目。
“为了心中的一个的执念，他背负了五千二百七十九条性命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活下去，他不惜卖友偷生，孤身潜伏敌营忍辱负重；二十多年后，为了让他另一个“儿子”活下去，他终于是完成了自己的救赎……你觉得，为了信念，他付出的多吗？”金凌云缓缓开口说道。
冯卓军闻言睁大了眼睛，仿佛对于那名老将军的人生经历有些难以置信。
但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悲壮的涟漪。
“多，很多，如果换作是我，可能无法背负这么深厚的执念。”他坦诚地表示出了对那名老将军的沉重敬意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那幅悲壮的景象，确实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内心当中。
“但他终究是一个人，担下了所有…”金凌云缓缓闭上了双眼说道。
冯卓军忽然以为自己明白了金帅和他说这些的意思，于是试探着说道：“所以您是想告诉我，为了这一战，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即使他们的牺牲，是您有意为之的，对么？”
他当然不笨，很快就悟出了对方忽然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隔阂与抗拒。
“呵呵，算是吧。”金凌云讪然一笑，并没有反驳。
“……可是，那位老将军，和那些弟兄们，做出的这种明知必死还依然坚持的觉悟，真的值得么？”冯卓军沉思了半晌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当然，因为他们想要守护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金凌云忽然面露微笑，铿锵有力地说道。
冯卓军闻言一怔，而后便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再无顾忌地展颜笑道：“所以您的答案是…”
………………
“宁可自尽也不让自己落在你手上？”王金胜惊奇地问道。
“嗯。要么就是有什么秘密，要么就是天生死士，总之，所以不小。”张判秀仍旧冰冷地回答道。
“大人，看来对方是铁了心的要发动奇袭了，要不……咱们准备准备，然后留守大营？”蓝大公子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可。阿琦，凡事多动动脑子，忘记刚才大人怎么说的了吗，你能想到的对方也能想到。我还是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对方这样的举动反而显得刻意，有种可以引导我们决策的嫌疑，如果一旦我们真的选择了将主力部队留守等待他们奇袭，反而正合了他们想集中一切从正面击破我们的本意啊！”韩玄章后半句却是对王金胜说的，显然是对敌人的真实目的仍然忧心忡忡。
众人闻言也逐渐从情报得手的喜悦中冷静了下来，纷纷作挠头状。
韩玄章此言不可谓不老成，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无论对方卖出多少破绽，你都还是无法确定他们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场面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没有人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金凌云一定会选择哪条战略，因为你焉知对方究竟是虚还是实？
这种时候，众人反而庆幸起了自己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因为至少面对这种局势他们头疼归头疼，但终究还是比不过拿决策的那个人压力更大。
于是在一片无言的氛围中，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中央，正闭目沉思的某人。
“正面吧。”
王金胜忽然睁眼说道。
什么？怎这么快就决定了！
“大人，三思啊，没准对方就是故布疑阵，还是再仔细考虑下吧”
“对啊大人，还是再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情报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众人纷纷劝阻道，对于王金胜如此草率地就做出了决定的行为，下意识地感觉有些不靠谱，毕竟这家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人，我也附议诸位将军，对方很可能是故布疑阵，说不定真正的目的，就是奇袭！”一贯支持他任何决定的曹烈也一反常态地劝阻道。
但王金胜却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而后扫视众人说道：“你们看见了第一层，自然就想到了第二层，这没什么毛病。只是你们却不知道，我，在第五层！”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却都估计着应该是又抽风了。
“我意已定，明天，中门对决！”王金胜铿锵有力地说道，脸上看不见半点玩笑意味。
…………………
“传我帅令，明日，正面一战！”金凌云恢复了往常那副有些痞气的笑容，缓缓说道。
喜欢剑语不可说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剑语不可说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