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霄兄长身中庚金煞毒！快闪开！”
华曦子拼尽了体内最后一丝气力，张开双臂，冲过去用身体拦住了燕北霄。
他体内玄符寒芒的刺痛尚未完全消除，脸色苍白，满是疲惫。
“曦子，你拦着我做什么？谁中了毒？”
燕北霄一脸的惊诧，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华曦子。
“燕大哥，你中了庚金煞毒，你还与真人兄长吵了一架？”言贤焦急地补充道。
没想到，燕北霄眼睛一瞪，大声道：
“言贤，我与真人兄长乃生死之交，怎会吵架？”
“再者，我老燕若是有吵架的功夫，早动手了！”
声如震雷，吓得言贤不由得向华曦子身边后退了半步。
“师兄，你我二人确系中了庚金煞毒，是曦子舍命救护……”身后传来普凡急切的声音。
燕北霄闻听，身体猛然一震，他呆呆地看着华曦子，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脸上呈现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曦子，我中毒了么？”
接着，又慢慢转身，缓缓地向自己的修炼阁走去，口中絮絮叨叨。
“我怎么可能中毒？不可能！”
“你们打架居然也不叫我老燕……”
燕北霄的声音越来越小，“噗通！”他一头栽倒在蒲团之上，又昏昏睡去。
华曦子见燕北霄已经无事，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鲜血，身形一晃，就要栽倒，被言贤一把抓住。
……
道舍内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玄冰寒意与淡淡的血腥。
碎裂的玄铁大门处灌入夜风，吹得案几上残存的玉磬余音呜咽低徊，更添几分劫后萧瑟。
明海真君负手立于狼藉中央，青袍拂过凝结冰霜的地面。
他指尖拂过一片边缘扭曲、铭刻着道院防御符纹的玄铁残片，其上残留的陨仙魔刀斩裂虚空的暴戾气息，如毒针般刺入感知。
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气息萎靡却依旧挺立如剑的华曦子，最终落在蒲团上酣睡的燕北霄身上。
明海真君示意言贤扶华曦子坐到蒲团之上歇息。
“玄符真人……”明海真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穿透力，在寂静的道舍内回荡，“他纵横魔宙多年，符箓诡谲难防，竟……陨于曦子之手？”
此言一出，刚从生死边缘挣扎而回的普凡猛地睁开眼，连昏睡中的燕北霄也似有所感，重甲下的身躯无意识地绷紧了一下。
玄智上人与羽际真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切的震惊与疑惑。
越境斩魔，还是玄符这等凶名赫赫的老魔，这已非天资卓绝所能解释。
华曦子喉头滚动，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他只是微微点头道：
“……若非真人兄长以玄冰剑意震慑其神魂，使之符箓迟滞，弟子绝无可能近身。”
华曦子目光望向一旁闭目调息、面色冷峻如万载寒玉的陆机。
陆机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道舍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明海真君眼中精芒一闪，微微颔首，“此獠陨落，摩天道院必不会善罢甘休。”
“枯骨道者最后攫走其残躯，便是明证。此事，需从长计议。”
他的目光转向寒玉蒲团上的普凡与阁室内昏睡的燕北霄。
“当务之急，是北霄与普凡所中之毒。”
“羽际道兄，烦劳你详查。”
现场之人，唯有羽际真人精通医道，其能并不亚于圣医尊上言歆。
羽际真人颔首上前，他面容清癯，周身萦绕着草木精粹的温润气息。
指间流淌出银色炫光光，如丝如缕，轻柔地探入燕北霄重甲覆盖的胸膛，在经络血脉中游走探查。
片刻之后，普凡亦被检查完毕。
羽际真人指尖灵光骤然一滞，他脸色倏然凝重如铁，缓缓收回手。
“如何？”明海真君沉声问道。
“不妙。”
羽际真人声音带着金石般的冷硬，“血炼战体已成炉鼎，庚金本源煞毒已侵道基本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此毒至凶至戾，仅能强压三日。”
“三日之后，冰消煞涌，反噬之力将千百倍爆发，届时，煞毒噬髓，神智尽丧，战体凶性彻底激发，将化作只知杀戮的庚金凶魔，直至……身死道消！”
“三日？！”
华曦子心头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眼前一阵发黑，身形微晃。
他下意识攥紧了胸前那枚此刻显得黯淡无光的银色宗动灵石，冰冷的触感从掌心直透心底。
三日后，煞毒反噬，两位视若兄长的前辈，将沦为失去神智、屠戮四方的凶物，最终在痛苦中道基崩毁，形神俱灭。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
“可有解法？”玄智上人急问，白眉紧锁。
羽际真人摇头，眼中是深深的无力：“此毒根植本源，与血炼战体共生，寻常灵药、驱邪秘法，触之即溃，反会加速其爆发。除非……”
他看向明海真君，“有至纯至净、蕴含涅盘造化之力的无上道源，从本源处涤荡煞气，重塑道基。此等境界……”
他的未尽之语，众人皆明。
此等境界，近乎传说中的神圣。
就在这时，明海真君的目光如同穿透迷雾的晨曦，骤然落在气息虚浮但体内隐隐流转着一股坚韧云水真意的华曦子身上。
“曦子，”明海真君的声音带着洞彻的锐利，“你亦身负庚金本源，更与北霄、普凡同修天盾战体，为何你体内……并无煞毒反噬之兆？”
此言如惊雷，瞬间点醒了众人。
所有目光都倏然聚焦在华曦子身上。
是啊，同源同修，为何独他无恙？
华曦子迎着众人探询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低声道：
“禀院长，”他声音虽沙哑却清晰，“弟子与言贤能暂免煞毒之厄，全赖紫云真人以无上神通，结合涅盘之力，将一篇玄奥无名心法，直接烙印于弟子二人识海深处。”
“紫云……涅盘心法……”
明海真君低声重复，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如同在无尽长夜中终于窥见了一线光芒。
“原来如此！紫云道友功参造化，竟已触及涅盘真意，难怪，难怪。”
他慢慢转身，看向气息衰败的普凡与燕北霄，悠然道：
“此煞毒缠魂蚀骨，根植本源，放眼天下，恐怕唯有紫霞山紫云道友的涅盘心法，方有一线彻底拔除之机。”
明海真君之言，华曦子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院长，曦子决定修整一日，即刻带两位兄长赶赴紫霞山。”
明海真君意味深长般看了华曦子一会儿，微微颔首。
“可惜……本院与紫云真人道交甚浅……”
就在这时，道舍外，数道沛然清正的剑光如流星经天，撕裂云层，稳稳落在残破的院落之中。
光华敛去，现出术祖道人清癯的身影.
身后四名背负古朴长剑、气息凌厉如锋的青年道者肃然而立，正是瞿文山威名赫赫的“笔墨纸砚”四剑。
云辰身背一柄古旧道剑 亦紧随其后，一脸关切。
术祖道人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道院和破碎的道舍大门，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快步踏入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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