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后，水晤第一次独自出任务。
水玉醉不放心，和水宇晨等人一起跟在后面。
“哎呀这孩子，走错路好几次。他不会是路痴吧？”水宇晨皱眉担心。
敲一下他的头，水玉醉没好气道：“哪有人第一次做能尽善尽美？”
“哎，他走了。”夜明砂站起。
大家一同跟上去。
兜兜转转终于到目的地。
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村长请援，说有妖物作祟。水晤进村，受到一番款待。
“那妖物吃人。抓走好几个孩子，可怜哦。”村长声泪俱下哭诉。
正义感爆棚，水晤拍胸口保证：“村长放心，我一定帮你们除掉妖物。”
“……”
跟来的一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不是太单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等着，我上去敲醒他。不可听取一面之词，需自行查证。他全学到狗肚子里。”
水筝忙拉住水宇晨：“好啦好啦。吃过亏才会成长。我相信他能行。”
村长带水晤上山，前往妖物巢穴。
杂草丛生的崖下有一处山洞，散发出细微的妖气。
水晤让大家退后准备施法。这时，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追着蝴蝶出来。
“娘，好漂漂的蝴蝶。”
一个长着兔耳的女子走出山洞：“别跑远了。”
“知道了，娘。”
水晤不敢置信，回头询问：“那女孩分明是人。”
村长边点头边抹泪：“是被妖掳走的孩子。不知道被做了什么，居然认妖当娘。”
水晤起疑，但除妖为本职。他一跃而起，长剑直逼兔妖。
村长扬起得意的笑。
兔妖大惊失色，僵在原地不敢动。
水玉醉一个闪身，挡开水晤的剑皱眉道：“事情未查明便出手，你过于鲁莽。村长，兔妖修为尚浅。连化形都不过勉强维持，如何作恶？”
什么？水晤转身瞪村长。
夜明砂等人出来，站在水玉醉身边保护兔妖。
村长面无表情走上来：“妖就是妖。不作恶她就不是妖了？她施展妖术，勾引我儿。害我不得不清理门户。可怜我儿死时还被迷惑，满心念着她和那个野种。呸。”
一众村民站出来，眼神冷漠。
水玉醉直言：“既未作恶，便伤不得。”
“哈哈哈哈，驱魔师居然保护妖。今日不杀死这个贱人，我便禀报上去。说你们与妖为伍，剥夺你们驱魔师的称号。来吧，杀了她。让她永不超生。”村长表情狰狞如同疯魔。
“不可能。”水玉醉把孩子和兔妖护在身后。善良不该被欺负。
“是吗。”村长神情漠视。他深深看一眼众人，带着村民转身离开。
水晤自知有愧，不敢多话。
他们帮兔妖重新寻个住所，以免被村民找到。
思来想去，水晤扭扭捏捏下决定：“等等，我该向她道个歉。不然我不安心。”
众人会心一笑，陪同前往。
但新住所没有兔妖的踪迹，大家匆忙跑到村子。
他们看到被剥下的皮毛，以及活生生烧死的孩童。
“妖该死！人和妖的孩子更该死！”
“烧，烧，烧！”
“烧死妖，烧死妖！”
“烧得一干二净，哈哈哈哈。”
水晤难以置信后退一步：“你们……”
疯癫如魔，毫不在乎杀戮。
只因那是妖。
腐烂，朽坏的气息传来。有什么不受控制，有什么触目惊心……
他们沉默回到水府，心事重重。没过多久，村长告发他们与妖结党。
一个个被带去问话，水宇晨几个什么都不知道。
最多为兔妖打抱不平。
圣长老亲自问水玉醉：“为一个小妖与百姓起冲突，你何曾这般不冷静？妖而已，死就死了。你近日闭门思过，不再出任务。玉醉啊，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妖而已，死就死了……
原来从头到脚都在腐败。明明大道在前，却走上歪路。
水玉醉抬头，眼眸坚定：“善不分人或妖。生命理当被尊重，这才是正道。”
“放肆！”圣长老怒斥，“妖杀我多少子民，你居然袒护！书读到哪里去了？学术法学傻了吗？还是你被什么东西迷惑，失去判断力？水玉醉，唯独你绝不能违背我！”
多说无益，水玉醉拱手退下。
圣长老眼眸锐利：“查。他身边定有妖蛊惑。”
“是。”一道黑影飘走。
想查不难，夜明砂并未掩藏行踪。问心无愧，何必偷偷摸摸。
圣长老知道此事大怒，他最得意的弟子居然和妖纠缠。
必须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水宇晨无意间得知消息，火速通知水玉醉。
大事不好。
匆匆出府，水玉醉让夜明砂赶紧走。依依不舍终须离别，各自安好总有再见之时。
夜明砂逃了。
水玉醉被抓回去关起来。
“无论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都会掰正过来。”圣长老在他身上用各种驱邪的术法和丹药。
曾经的天之骄子，渐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他一身傲骨，从未折腰。
真心担忧的人自发组成队伍，由水宇晨带头偷偷救出水玉醉送出去。
送到夜明砂手里。
挂念好友，他并未走远。
夜明砂带着昏迷的水玉醉离开，安定好通知水宇晨。
青山绿水间，水玉醉坐在藤椅上轻声咳嗽。他看到来人微微一笑：“你来了。”
水宇晨瞬间湿了眼眶，抹干泪上前：“你好好养伤。圣长老会消气的。”
轻轻摇头，水玉醉犹如飘忽的白云一般。仿佛瞬时都会消散，不过强撑着一口气。
他无声叹息：“水家我回不去了。以后打算和夜兄浪迹天涯，救能救的生命。”
不单指人或妖，而是生命。
水宇晨抿唇点头：“我支持你。永远支持你。”
“回去吧。免得惹祸上身。”水玉醉看着他，眼露不舍。
怎会舍得呢？
他从小生长的家，一起长大的家人，为他冒险的亲朋好友。
即使他任性胡为，也在背后默默支持。只是他太弱了，撼动不了日渐腐朽的体系。
所说的话语传达不到百姓的心中。
在他们享受安宁的日子时，恶已在人心里扎根。仇视妖，用残忍手段发泄心中的不满。
完完全全站在对立面。
水玉醉自知能力有限，唯用此身一一去救。救妖也救人。
水宇晨拜别。
夜明砂端着药出来：“你身体还没好，不可多吹风。”
“明砂，多谢你陪在我身边。”水玉醉歪头靠在他身上。
坚守正道，拼死走下去。
一有空，水宇晨就会去看他们。
眼见水玉醉一天天恢复，他带回消息大家都很高兴。
“玉醉，你们何日出发？我送你们。”水宇晨持子下棋。
繁茂的树下，棋盘棋子。
热茶好友。
康复的水玉醉含笑道：“两日后。想去淮业走一趟，再到边境。”
“好。”
如此就好。
水宇晨垂眸，长老们行事越发残酷，还是早走为好。
两日后。
水宇晨接过水筝递来的锦囊：“你放心，我会交给他的。”
点点头，水筝挥手。
待人走远，她回头看到长老一惊。被发现了……
水宇晨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差点便错过了。筝妹有东西让我……”
强大的气势压迫，一伙人走近。
不敢置信，水宇晨转身看到几位长老带队。
“宇晨，你做得很好。待除掉他们，你记首功。”长老面无表情道。
不是的。水宇晨看过去想解释，却发现两人根本不在意。
夜明砂眼睛明亮：“你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既信你，就会信任到底。宇晨兄，请退开。不要牵扯进来。”
不……
水宇晨欲言又止。看到他们认真的眼眸，他只能退到一旁。
水玉醉上前一步挡在夜明砂面前：“夜兄是我的好友。我不会让你们动他。”
“身为驱魔师居然护着妖！你忘了自己的职责吗？杀了他，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轻摇头，水玉醉冷静道：“所谓守正辟邪，不是残害无辜。他并未作恶，为何赶尽杀绝？”
“妖就是妖。你与妖为友，受妖蛊惑。当诛！”长老疾言厉色。
水玉醉眼眸尤为认真：“既为友，便无关他是人是妖。其心为正，妖亦为善！”
“强词夺理！水玉醉与妖为伍，夺其驱魔师称号。自甘堕落，不必留情！”
自甘堕落吗……
一向温和的水玉醉，什么都可以妥协。唯独自身的道不可以。
“若善恶不分，我宁不做驱魔师。从此与水氏断绝关系。”
“好好好。冥顽不灵，杀！”
水宇晨求情：“不要！长老，放过玉醉吧。”
“我与你并肩作战。”夜明砂上前。
水玉醉拦住他：“明砂，我的好友。我只是坚守自己的道，与你无关。你本质纯粹，大道长远。不可为此沾染鲜血因果，决不能。”
“杀！”
随着喊杀声，水家的人冲上来。
水玉醉抽出长剑，一步步迎上去。
同为水氏族长，他们可以赶尽杀绝。但水玉醉不可以，他下不了手杀任何一个人。
身上被划开数道口子，鲜血染红衣裳。水玉醉看着逼近的族人，神情一阵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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