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靖妖司总算是被稳住了，但是这一地狼藉却需要好好地打理一顿。
靖妖司此次的损失不很大，毕竟也没啥好损失的。
“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能自己把自己团灭了？”
森茗坐在歪斜的椅子上，他端着一杯飘着袅袅香气的茶，看着对面的三人，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风箫和霞玉今天都没有来，她们就算得了保护，酆都的环境毕竟和人间的差别也很大，她们两个水土不服，在家里躺板子了。
靖妖司的主楼被地震给震得成了比萨斜塔，因此里面的设施都是歪斜的。
那三个人看样子是选好了谁来当主犯，只见朱海低着头，摆出了一副要死的样子。
旁边的位子上坐着多尔根，他正在上下打量着森茗，关于眼前这个制止了地震的男人他完全没有头绪。
“你就是今日上任的高泊市副司长？不知尊姓大名？”
森茗抿了口茶水，不烫。
就算地震是他搞出来的，但这多尔根却没有什么畏惧之色，他点点头，说：
“是，我叫多尔根，你也看了，我是条黑龙。”
事实上森茗完全没有这里的管理权，他只是坐在牛天定的位置上喝茶，装出来一个很厉害的样子。
犯事的三人在这里摆出认错的态度只是为了给森茗看，让他补偿补偿靖妖司的损失。森茗出手一向大方，说不定就能一句话把靖妖司给翻新一遍。
“可是我却没有在文书上看见你的名字，为何能够坐在这里。”
多尔根来之前就将高泊市的靖妖司职员给了解了个遍，他并没有在职员表这里见着森茗的信息。
森茗是挂牌的，自然不会在正式员工的档案上，他又是看了眼那黑发壮汉，抿了口茶水，说：
“官方的备书中没有我的名字，我就不能够坐在这里了吗？”
“你一闲杂人等待在这里，不会泄了很多秘密吗？”
多尔根一脸正色，似乎不满森茗的态度。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烧了靖妖司的建筑，这第二把火却是要来烧森茗了。
森茗面对多尔根的指责，不免笑了出来，说：
“泄了秘密也是在这九州泄，你一大秦妖要是泄密不就泄到了西边？”
朱海没想到森茗直接就开始怼多尔根了，他悄悄地在茶几底下对着森茗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偷的！走正规流程，堂堂正正，而不是像你一般死皮赖脸！”
多尔根身材很壮，就算坐着也很高，他怒气冲冲就好像一堵即将要倒塌的墙，让人不敢站在他的面前。
森茗喝干了紫砂杯里的茶水，他嚼着几片茶叶，慢慢悠悠地说：
“论死皮赖脸还是不如你们大秦啊，说来奇怪，为什么他们要派你来？你们大秦龙好杀戮好敛财，可不是一个来学习的主啊。”
“砰！”
多尔根被侮辱得已经受不了了，他重重地用拳头砸在茶几上，但这还不能够完全发泄掉他的怒吼，于是他吼道：
“老子第一天上任，本想好言好语，没想到你这混账东西居然这么侮辱我！我要是上报你们高泊市放任无关人员干涉正常运行，定叫你们死伤无数！”
房间内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多尔根想要再来一场战斗。
森茗倒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放下茶杯往后一靠，说：
“你看看，稍微激一下你就急，就这还怎么当司长？多改改吧。”
说罢，森茗站起就要往门口走。
多尔根虽然怒气还未得到消解，但是自知森茗说得不错，在这里确实不能够急……
“你究竟是谁？”
多尔根叫住了森茗。
森茗也不回头，继续说：
“你即是来这学习的，第一课就是查查我是谁。”
让一个大秦人来查自己，比那些本地人来查要好很多，因为大秦人很难闹到天上，森茗刚好以此检验关于自己的消息是否还足够隐匿。
牛天定正在指挥后勤部门的职工们清理现场，前院没有一块好的土地，靖妖司的石板砖看样子是要重新铺过了。
“怎么来个大秦妖？”
森茗走到牛天定的身旁，看着忙碌的后勤部门，说道。
“上头是说有必要帮助其他国度维持安定同时促进九州和世界的良好关系，并且其他国度派人到九州学习就经常有之。”
“经常有之？那为何要来我们这？这里的情况上头又不是不清楚，再来个异族妖是要给我们加大难度吗？”
“他们可不是这么想的，就是因为此时人手少才特意将这大秦妖派到我们这里的。”
森茗顿时觉得很好笑，他又说：
“那其他地方呢？还是说只有我们这里有？”
“我们是第一个，也许不会是最后一个。”
牛天定看向森茗，继续说：
“你得叫他们别激怒多尔根，我今天是看出来了，他似乎不太会在意后果。”
牛天定现在有些后悔让他们这样闹了。
“这不是你的活计吗？”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希望你看着点。他的实力不俗。”
森茗点点头，说：
“我自然晓得，大秦龙我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像这样的倒是常见。”
对于妖精来说，这种清理工作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所以很快一切都变得如常，大家都各自回了位置。
森茗没有补偿靖妖司，不过他们也没有觉得遗憾，毕竟森茗不是保险公司，这种事情还是全凭森茗的想法。
靖妖司的人好歹是给了多尔根介绍了靖妖司的各处，并且给他理出来了一个办公室，就在牛天定办公室的旁边。
多尔根似乎没有来过九州，他只是在网络、书本或者他人的口中粗略了解了九州的样貌，真正体会下来，觉得这里有很多的闪光点。
抛开那说话难听的混账东西，这里还是很不错的。
“你们也炼金吗？”
此时多尔根已经走到了靖妖司的后院，他见南门枝坐在那可以遮蔽天空的巨型炼丹炉前发呆，于是上前询问。
南门枝用他那不聚焦的眼神看着多尔根，他那一脸不苟言笑，真不似个问问题的，南门枝过了一小会儿才说：
“我们不炼那种俗物，况且以不含金元素的物质中炼出金单质，这从科学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多尔根不大懂人类所谓“科学”是什么东西，只当是专属于人类的魔法。
南门枝此时发动法力，丹炉中的一个小室就被打开，里面的内胆飞到南门枝的面前，南门枝挑出了红褐色的丹药装瓶，然后把药渣全部倒进旁边的一个大壶之中。
南门枝又从虚空之中拿出了一些早已处理好的药材，若是不懂行的基本上看不出来这些是什么，南门枝将这些药材放入倒空的内胆，然后用法力将内胆重新放回丹炉之中煅烧。
多尔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就默默离开了。
南门枝看着多尔根离开的背影，不禁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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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茗稍微关注了孙尚的动向以及菩萨像失窃案的进展后离了靖妖司，李云泽的家就在街对面，所以森茗顺带去拜访了一下他，自血夜把他丢在大街上后，这么多天都没有去看他。
“啊！师父！”
李云泽还是在看店，一见森茗就对着他挥手。
森茗点点头，走了进去，李云泽看上去很好，生龙活虎的，看来上官云确实有赶到。
“上官云呢？”
森茗往店内张望，却不见那个经常黏着李云泽的女人。
“师父怎么一来不先问我，而问云儿啊。”
李云泽刚还抱怨，却立马发现自己失言，他马上红脸低下了头。
森茗笑着拍拍李云泽的肩膀，说：
“怎么跟个小女孩似的，看样子你们关系进展不错啊。”
“还，还好，不过上官云现在回了老家。”
“白民国？这地方还没有被毁灭吗？”
森茗倒是有些讶异。
而李云泽更是惊讶：
“啊？她只说老家在青州的沿海处啊。”
“白民国确实在青州海上，那地方我还没有去过。”
李云泽摆摆手，说：
“不说这个，师父，下周我就要去上学了，也许不能常常见你。”
森茗又是一阵讶异，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郎，作为一只妖精，倒是经常忘记年龄这一问题，现在再看李云泽，觉得他确实是一个上学的年纪。
“为什么是下周上学？”
“我先是请了两个月的假，下周就要回去了。”
“哪里？”
“其实也不很远，隔壁德科市，可以住宿，但是我没有住。”
“确实，你要是住宿了就不能晚上出来搜魂了，不过你若是靠飞的，倒是也不麻烦。”
城市中有很多弯弯绕绕，还有很多红绿灯，所以在两市之间移动会比较花时间，不过靠着御风术走直线就不会有很多距离了。
水烧好了，李云泽就给森茗倒上茶水，但是森茗刚刚在靖妖司中喝了不少，于是只将纸杯拿在手上，没有去喝。
这时李云泽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说：
“我血夜那天晚上梦见一只黑白相间的豹子，它在我身边嗅了嗅后就离开了，我醒来给自己给自己解了梦，发现啥都算不出来，师父你知晓是怎么回事吗？”
“简单啊，孟极来你梦中，想要篡改你的记忆，但是闻到你的非凡之处，决定不改动你的记忆，离开了。”
森茗说得很平淡，但却吓了李云泽一跳，他赶忙问：
“为什么要改我的记忆啊？”
森茗觉得李云泽都见着了那么多神兽了，甚至和一只乘黄在拍拖，现在还是沉不住气，他缓缓地说：
“昨日全高泊市乃至周边的凡人都见着了菩萨像，甚至有人以为这个不明不白的死掉，若是孟极不改动他们的记忆，人间早就乱套了，你以为我们妖精生活在人间不被发现靠得是什么。”
“这不就像是一部电影里面演的，给仿生人植入记忆吗？我究竟是不是真的？”
森茗被李云泽这无端的担心给逗乐了，他轻轻抚着李云泽的背说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你又不是哲学家，要探究真实的自我，相信什么就去做，不相信什么就不去做，简简单单的就很好了。”
“我相信师父。”
森茗点点头，这个徒弟没有白栽培。
这么想了以后，森茗觉得应该尽一尽作为师父的职责，于是他就伸出尾巴在李云泽的眉心点了一下，李云泽立马感到熟悉的疼痛，不过他这一次比较能够忍了，没一会儿，疼痛就消失，李云泽试着想起森茗给教给自己的，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于是他问：
“师父，你这是又教了我什么啊。”
森茗这种做法就好像在一个大书柜里悄悄放了一本书，如果森茗不说，李云泽是很难发现自己的书柜之中多了一本的。
“青霞鬼步，比你现在用的身法好多了。”
李云泽抬起眼睛找到了森茗塞进来的那本，他细细地翻看着，不免感到兴奋。
“要是我读书也这样子读就好了。”
森茗拍了拍他的脑袋，离开了李云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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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泊市今天的太阳难得探出了脑袋，太阳照射的地方有些燥热，但是没有照到的阴影处却还是很寒冷，让人不知道是穿衣服还是脱衣服。
森茗盯着眼前宁死也不掉光发黄叶片的银杏树，上面有一只乌鸦，它亦是盯着森茗，过了一会儿，那乌鸦似乎是忍受不了被森茗盯着，张开翅膀飞走了。
这该死的乌鸦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骂一句：
“呜——”
森茗印象里这种乌鸦不应该是这么叫的，于是他进了阴冷的小巷子，变成了小猫，快速地攀上房顶，追了去。
森茗为了不被发现，只是远远地跟着，他想要往乌鸦身上添加一缕自己的妖气，但是又怕打草惊蛇，所以只好作罢。
那乌鸦飞了一段时间也不见想要停下，森茗知道这种鸟是没有办法飞那么久的，它的心脏会受不了，最终停摆。
果不其然，在飞到高泊市的郊区的时候，这只乌鸦突然没了力气，从空中栽了下去。
森茗见状提前接住了乌鸦，不为别的，就是想要试试如果自己救活了乌鸦它是否会继续飞下去。
可惜乌鸦不给森茗哪怕一点点的机会，它的心脏停得不能够再停了，而乌鸦身上也丝毫没有妖气，事实上，还是有一种气息的，不过一定不是属于九州妖的气息。
乌鸦不好吃，骨头多肉还少，像这种食腐的动物都不能够好吃，不如回去吃之前抓住的鸭子，想到这里，森茗找个开阔草地将这乌鸦给抛了。
“呜——”
仿佛是接力赛，这草地上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乌鸦，朝着青天飞了。
森茗看向草地，发现自己扔掉的乌鸦尸体还在，于是森茗二话不说又是追了上去。
乌鸦还在飞，但是森茗却停了下来。
“嗯？”
森茗环顾起四周，光线变暗，大雾渐浓，不像是正常的天气。
森茗开启血魄眼，居然不能完全看透这浓雾，他只能是稍稍让雾气的不透明度变低。
浓雾弥漫，四处飘摇，忽然森茗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也不是很高，有着似乎带着一顶大帽子，看轮廓森茗似乎知道是什么帽子。
“还我！”
那个人影却是带着些许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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