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清离开后,张之维在现场又看了一会儿,确认归元阵运转平稳,这才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了几个负责轮班照看的师兄弟。
这几个师兄弟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殿中央那片巨大的光幕,看得是津津有味,同时也暗自咋舌,既感慨于之维师兄那神鬼莫测的通天手段,也为光幕中展现出的那地狱般的战场景象而心惊胆寒。
他们本就是不打算下山对付倭寇的一批人。现在,亲眼见到了内景之中那如同绞肉机一般的战场,有几个原本心里还有些犹豫,觉得自己缩在山上,似乎有些愧对“名门正派”这四个字,显得没有大义。
但现在,见到了内景之中那如同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义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跟那种进去就得变成碎肉的战场比起来,还是在山上种种菜,搞搞清修更适合自己。
观看了半天之后,换班的人过来了。看守此地的几人与新来的人一番交接,将殿内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便各自散去。
随后,换班的那些道士进入大殿,立刻被那一片片悬浮在空中的光幕所吸引,开始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然而,仅仅看了一眼,他们就惊奇地发现,情况似乎和交班时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光幕上,那些本该在残酷战场上苦苦挣扎的师兄弟、师门长辈们,甚至还有几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小辈,此刻竟然一个个在枪林弹雨中来回纵横,游刃有余,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斗力!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易潜师伯所在的光幕。
只见这位不苟言笑的老道长,身手矫健得完全不像一个老人,他没有施展任何异人能力,只是端起一挺沉重的马克沁机关枪,对着冲锋的敌军疯狂扫射,嘴里还发出哈哈哈的狂笑,打得对方人仰马翻。
等到子弹打完,他又拔出腰间的毛瑟手枪,在战壕的拐角处精准地点杀着摸上来的敌人。
敌人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总是擦着他的衣角飞过,而炮弹的落点,他似乎总能提前预判,一个敏捷的翻滚便能躲进安全的弹坑。
他就这样在凡尔登的绞肉机战场里来回穿梭,一个人,硬生生地击杀了数十个敌军士兵,仿佛一尊不可战胜的战神。
紧接着,他们又看向了张怀义,这小子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在那些人高马大的鬼佬中间,显得格外矮小。
但他却将这劣势发挥到了极致,就像一只滑不溜秋的耗子,借着弹坑和废墟的掩护,在战场上高速平移,各种闪转腾挪,身法诡异得令人眼花缭乱。
敌人往往还没看清他的身影,便被他给击毙了,一场小规模的阵地反击战下来,他一个人,竟然猎杀了上百名进攻的敌军士兵,最后还毫发无伤地跟着己方部队一起撤退了。
然后,他们又看向了一个更年轻的身影,那是张之维新收的徒弟,方乾鹤。
这个小子才刚入门没多久,金光咒都才堪堪掌握,按理说应该是最菜的。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却冷静得可怕。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冲锋陷阵,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场老手,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角落,用一把缴获来的步枪,不急不缓地狙杀着敌方的指挥官和机枪手,每一次枪响,都必然有一个高价值目标倒下,效率高得惊人。
刚刚换班的道士们顿时对视一眼,满脸的诧异与不解,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刚才换班的师兄不是说,他们在内景里的残酷战场上受尽折磨吗还说什么各种花式死亡,惨不忍睹”
“但现在这情况不对呀!虽然光幕里还是有师兄弟‘阵亡’,但也绝对算不上花式死亡啊!你们看看他们在战场中的表现,这哪里是受折磨这简直就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啊!”
“对呀对呀!你们看,易潜师伯,一把年纪了还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周围那些人高马大的鬼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有,还有呢!你们注意看张怀义那小子,跟个耗子精似的到处乱窜!就是不用任何秘术,他也能躲避大量的子弹!这哪像花式死亡啊他们这本事,即便不用任何异能,放到真正的战场上,那也是兵王级别的存在吧”
一行人非常不解,感觉信息出现了严重的断层。换班时听说的,和亲眼看到的,完全是两码事。
“他们没必要骗我们才对啊。”
“会不会……咱们两拨人,看到的画面其实是不一样的”
一行人讨论了一下,都察觉到了蹊跷,所以他们决定做一个实验,暂时从大殿离开,在外面蹓跶了片刻,然后再重新走进来,凝视光幕。
一行人连忙便这么做了。当他们再次踏入大殿时,惊奇地发现,光幕中的画面果然又有了巨大的区别!
对比之前,光幕里的师兄弟们又厉害了几分,又多了好几个像张怀义那样在战场上游刃有余的存在!
一行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可能……内外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当前的景象,但并不是实时的,而当我们离开之后,这个景象就消失了,再进来看的时候,投射出的就是他们最新的情形了!”
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商量的一样。内景就好像做梦一样,你可能在梦中经过了几十年,但现实世界或许只经过了一晚上。这个归元阵中的内景也是一样,内外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
他们头顶上的那片光幕,其实也是在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在极速地变动着。
如果没有人去观察,这光幕便不会呈现任何画面,只会显示出一条条如同水波般的能量波纹。
而当有人凝视光幕时,观察这个行为本身,就会让这片波纹状的光幕,瞬间形成一个确定的画面,并以这个画面为时间锚点,一直向后延伸播放。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离开,无人观察,那光幕里的画面,便会再次恢复成不确定的波纹状态。
这其中的道理,有些类似于现代物理学中“光的波粒二象性”和“观察者效应”,不观测时,它是概率波。一观测,它就坍缩成一个确定的粒子。
这也是张之维通过自身对“道”的理解,所模拟出来的一种规则的体现。这个光幕虽然仅仅只是一个供人娱乐观赏的项目,但也从侧面体现出了他那堪称出神入化一般的恐怖能力。
所以,别看外面只是过去了几个时辰,但在内景里面,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内景里的人,说不定已经经历了几十上百次的死亡轮回。这么多次的死亡经验积攒下来,他们的表现自然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他们早已不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战场小白了,在一次次生与死的搏杀之中,他们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快成长。
像张怀义,甚至可以在战场上从头到尾,打满全场,并最终存活下来。
按理说,张怀义已经通关了,他之所以还无法晋级到下一个战场副本,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是一个团队试炼,他们十五人是一个团队。
团队里,还有其他几个人并不能完美地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张怀义只能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地带领着他们,掩护他们,指挥他们,争取让整个团队,都能早日从这座“凡尔登地狱”中解脱出去。
这也是张之维布阵时的初衷之一,锻炼他们的集体作战能力。毕竟日后下山抗倭,不可能只是一两个人行动。
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其生存能力,以及起到的作用,必然远高于一群各自为战的散兵游勇,所以,锻炼这方面的能力是很有必要的。
张怀义这个人,带着几分独狼的特质,一直都不太合群。但经过这场试炼,他的团队意识增强了不少。
不过,张怀义并不知道,甚至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关通过之后,他们并不会得到解脱,而是还有一个更加困难、更加惨烈的关卡,在静静地等着他们。
……
而在龙虎山、三一门等名门大派正积极为下山抗倭做准备的时候,江湖上其他门派的人,很多都已经自发地行动了起来。
不仅是正道中人,就连江湖上公认的邪派全性,其内部也在激烈地讨论着倭寇入侵一事。
全性的都是一群找不到目标,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存在。
无根生作为代掌门,他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想为每一个全性门人找到自己的出路,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而上一代的全性掌门,被称为黑衣宰相的姚广孝就没无根生这么精细了,为了避免门人一个个都像无头苍蝇般无所事事,他简单粗暴地给所有人定下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于盛世之中,颠覆天下!
所以,在前朝之时,他们一直都在暗中对抗朝廷,甚至连当年着名的拳坛运动中,都有大量全性妖人的身影。
而此刻,天下大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全性的目标其实已经达成了。这反而让很多全性门人,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空虚状态。
而这个时候,倭寇入侵了。
全性中人,虽然大多都是些被名门正派视为妖人,但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他们中同样也不乏有血性义气的存在。
倭寇的入侵,也让很多全性中人,感到了极大的不满。
在他们看来,他们和名门正派之间的争斗,和朝廷的争斗,那都是神州内部的纷争,是自家事,关这些东洋来的矮子什么事
当年拳坛运动时,他们和前朝官府闹得不可开交,但等到红毛鬼子打进来之后,他们照样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先对红毛鬼子出手。
现在,倭寇入侵,他们同样打算对倭寇出手。
当然,也有一部分全性妖人,纯粹是想找点乐子,或者只是最近火气比较大,想杀几个倭寇来泄泄火。
无根生作为代掌门,发现了门内众人的这种想法。
对于倭寇,他也是看得很清楚的。狼子野心,手段残忍。从他当初在辽东的所见所闻来说,那帮家伙简直就是畜生都不如,比全性妖人更加恶劣。
对这种人,他自然是不想让他们染指神州。眼见众人有这个想法,无根生便动身去找了在全性中负责传递消息的刘婆子。
刘婆子,是一个白发苍苍、鸡皮鹤首的老妪。她常年盘坐在一处阴暗的山洞里,山洞的石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木牌。
只要是正式加入了全性的人,便会在这里留下一张牌子。通过这些牌子,刘婆子便能以“托梦”之术,向所有全性门人传达消息。
无根生见到刘婆子后,先是客气了一番,然后便说明了来意。他希望刘婆子能代为向所有全性门人托梦,邀约大家去一个地方聚会,他要和众人商量一些事情。
刘婆子听完,浑浊的老眼打量着无根生,沙哑地问道:“你这个想法,是出于何种立场是以你个人的名义,还是……以掌门的名义”
众所周知,全性掌门拥有号令全体门人的权柄,但前提是,每一次动用,都要押上自己的性命。刘婆子是在问无根生,是不是要动用这掌门号令。
无根生摇了摇头,坦然道:“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以一个普通全性成员的名义,邀约大家来商量这件事。大家愿意来,是给我无根生面子;不愿意来,我也不强求。”
刘婆子得知了他的想法后,点了点头。其实,对于无根生的这个要求,她完全可以拒绝。作为全性的宿老,只要无根生不动用掌门的权柄,她便可以无视任何人的命令。
但她有些好奇,便多问了一句:“你为何要这么做”
无根生没有隐瞒,直言道:“我看门里的大伙儿最近都闲得发慌,又对那些倭寇意见很大。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来牵个头,带大家一起下山,找点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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