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听见了动静，借助火光往山下看，滚滚洪水如同猛兽扑下来。
他们都傻眼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有的妇女紧紧抱着身前的小孩。
有的小孩已经被吓哭，抽泣不成声！
后半夜，都睁着眼睛盼着天亮。
几天黑夜，早晨天终于露出鱼肚白，雾霾环绕。
天是亮了起来，雨却实一点点没减弱。
枯坐一夜和惊心动魄的一晚，他们红着双眼，有的想到其他村里的亲人偷偷抹泪。
公社里的会计看着手表时间，早晨七点多左右，一群村民站在在山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天亮了，借着挡雨工具，山地两边都是洪水，最前方是他们的村庄早已不见了，淹没在洪水中。
洪水中漂浮着木头，眼尖的发现有几具尸体被冲了下去。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水中有人抱着大木头，从上游被水冲了下来。
张大队长看见人，大喊大叫，“赶紧拿长木头拦住，不要让人冲了下去，下游是漩涡急流。”
有人扛来长木头，几个人合力固定，叫救命的是一对夫妻，两人伸手抓住木头。
被他们一点点拉了上来，两人衣裳不整，女人只穿了背心内裤，这时候也顾不上羞耻，有人上前背起人就往山上走。
他们拿出干净衣服给人换上，两人都奄奄一息，嘴唇青紫，发白的脸是被雨水泡的。
喝着热汤，心里一阵心酸。
女人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鼻涕眼泪都是，“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我们是上游公社的，昨晚还在睡梦中，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响声，房屋开始震动，我们还以为是地震来了，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跑了，还好及时抓住大木头。”
有人小声诉说，“上游离我们这里好几十公里远啊！这都冲了过来，他们那边的水库也垮了吗？”
有的人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魂不守舍，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天渐渐从雾蒙蒙亮起，四周环境映入眼帘，这是几天黑夜里大家第一次看清外面。
陈瑶躺在草席上，她身边躺着阿爷阿奶，阿爷把她护在一边，人多眼杂。
陈瑶眼尖发现雨变小了，阿爷还坐在一边发呆，走神状态，听见荣宝叫唤。
轻声回答，“荣宝，喊阿爷啥事，是饿了吗？”
他脸上的沧桑疲惫不堪，“阿爷，雨变小了，叫人多接一些雨水，怕是天晴了没有生活用水。”
张铁柱伸着头看向天空，发现雨确实变小了，从天漏雨变成天洒雨。
张铁柱提一嘴，老一辈有生活经验丰富的，都已经拿出盆桶接雨水。
张大队在山腰蹲着，这里简单搭了一个棚子，有七八个年轻男子守在这里。
洪水不降反升，他面色凝重，脸上再无表情。
从急流的洪水中捞起灾民，他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还有人求救。
从天突然亮白，无数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山边，久久不能散去。
眼神望着远方，那是他们的村庄，在一片海洋里夷为平地，水面上漂浮着浮木，垃圾，杂七杂八一大堆东西。
早晨一群大妈围坐在一起，几口大铁锅里煮着土豆，一人一个白水土豆，土豆水随便喝 。
她们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洪水何时泄洪，村里的吃食一起交给她们保管，一天一顿饭。
兴许晚间还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糊糊。
在这省的另一边，小杨书记和好几个人开着车来到边界驻军点，外围有一个亭子里面有军人在站岗。
整个h省都在下雨，只是分大小而已，天空弥漫着雾气。
小杨书记顾不得有雨，直接从车上冲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同志，我是大岩镇的小杨书记，那边大暴雨水库已经要溃坝了，电话打不出，我们实在是没得办法了，请求你们支援。”
小杨书记语不对词，话都说不清楚，但好心战士还是向上面汇告，小杨书记和一群人带着文件被迎了进去。
陈瑶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煮土豆，阿爷连皮都不去，直接开吃，眼神瞟到荣宝。
疑惑小声在她耳边低语道，“荣宝怎么不吃，是觉得不好吃吗？等下荣宝去外面偷偷吃米花糖，现在人多，乖哈！”
张铁柱看着周围挤在一起，每个人手里拿着土豆啃。
陈瑶故作天真，说着真话，“没有，荣宝嘴不馋，阿爷这天是不是要放晴了，荣宝看书里都说，大灾后会有瘟疫，阿爷白天到处跑要小心那些生病的人。”
张铁柱眉头紧锁，一张有邹褶的脸，愁眉苦展。
“是不是荣宝又梦见了，这个天就算放晴，好多人穿着湿衣服不能好好吃药休息……”接下来的话张铁柱没有说完。
张铁吃了土豆，戴着斗笠打着赤脚往半山腰疾步跑去。
看着张大队急忙喊住，“张大队，能去一边说会话吗？有事给你说。”
这张老头没看见他正忙着吗？心理压着火气，俩人站在一边。
还是张铁柱先说，“这天看样子是要放晴了，会不会像古时候那样，大灾过后有瘟疫发生，这天气好多人扛不住都躺着了。”
张大队脑子一转动，拍着头，“张老头，还是你想得多，这两天我都忙晕头了。”
张铁柱得意忘形，“那是，老头子我一生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肯定比你想得多。”
这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到下午已经开始不怎么下了，每个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笑容。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张大队听了张老头的话，叫来做饭大婶子，叫她把带来的生姜又做一次姜汤给大家喝。
张大队跑到几个棚子边叮嘱有些人，不要乱走，不然生病了都没有药吃。
这些人就爱瞎凑热闹，外面雨是不大了，淋多了也不好，这些日子来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早已经垮了。
有人些都当他说的话是耳边风。
下午其他村的大队长带着几个村民找到张大队。
几人站在山边边望着浑浊的洪水，一人先开口道，“张大队，这次过来就是想向你们队借一些粮食充饥，我们那村走得匆忙，都没带多少吃的，好多小孩都在叫饿，我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拉下老脸来求你了。”
张大队为难得很，他们队也没有多少吃的，这洪水什么时候泄洪都不知道，他们一个村几百人，一天才吃一顿饭。
考虑良久，“行，你们跟来吧！”
张大队看着人扛着一袋玉米面离开，那个心疼啊！
回头对站在他旁边的会计叮嘱道，“都记下了吗？欠条保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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