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耿家硕又说：“他们说，我们穿越了，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一百多人了，是真的吗？”
彤彤抬起头，很佛系地一笑：“管他呢，反正不影响我看书。”
“书很好看吗？”
“当然了，书能使人明智，何以解忧，唯有看书。”
彤彤像个老学究一样地轻轻晃动着脑袋，阳光和阴影在她的脸上交替闪现，忽明忽暗。
“他们穿越到了翅人的世界，我却穿越到了书本的世界。他们是被动穿越，我却是主动穿越的，而且能自主选择穿越到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我想得到一种什么体验，就去看一本什么样的书——你看吗？我带了很多书，可以借给你看，你跟我回屋里取。”
她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屋。
耿家硕想了想：“不看。”
说完就走开了。
他回到自己住的屋门口，推了推门，推不动，里面的门环又挂上了。
隐约听到一种声音，女人的轻哼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他不是很清楚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但也不是完全不懂，毕竟生活在这个网络时代，很难做到与某种东西彻底绝缘。
他知道，女人只有在和男人在一起时，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他的脸莫名发烫，心脏狂跳不止。
但他还是重重地敲了几下门板，因为他讨厌挂上门环的人。
他凭空猜测，妈妈那晚原本是要回屋的，只是因为有人挂上了门环，她进不来，所以才会被那个老流氓杀害。
轻哼声戛然而止，接着听到一个男声说：“谁呀？”
耿家硕恨恨地回了一句：“我！”
“等一下，在换衣服呢！”
好一会儿，屋门才打开，开门的是那对小情侣中的男的，耿家硕知道他叫马伟欢，好像是个在校大学生。
这是一间粮仓，没有窗户，所以白天也常点着油灯，不点灯就须开门，否则屋里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油灯微弱的光亮照耀着墙角的一个女孩，耿家硕知道她叫朱蒂，是马伟欢的同学兼女朋友。
朱蒂坐在铺在地上的绸缎上，衣服和头发都有点乱，脸红红的。
耿家硕低着头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靠着墙壁半躺着。
马伟欢问：“执法队的人招够了没？”
耿家硕说：“不知道，他们不要我。”
“哈哈，你去应聘了？”
“嗯。”
“你看看人家，”朱蒂埋怨道，“人家一个孩子都想往上蹦呢，你这么大一个男人却总是退缩不前。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上进心，再这样下去，我就不要你了。”
马伟欢无所谓地一笑：“不是退缩，是拒绝，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再说，在这种情况下，顾一方是不会用大学生的，尤其是在校大学生。”
“为什么？”朱蒂不解，“哪有那么多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呀？就在这帮人当中，咱们应该算是高学历人才了吧？”
“他不会看学历的。”马伟欢说。
“哼，你就是懒！没听说吗，执法队成员是不用巡查的？还管着粮食，还有好多优待。”
“我宁愿去巡查，到时候咱俩申请在一个组，多好，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分开。”
朱蒂哼了一声：“你就这点出息！”
马伟欢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不信咱们就去试试，验证一下我说得对不对。”
朱蒂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跟着马伟欢走了，带上了房门。
油灯摇曳，光影在石壁上闪烁。
耿家硕呆呆地望着刚才朱蒂坐过的地方，分明她已不在，她的影子却仿佛还留在那里，若隐若现，衣服散乱，头发散乱，脸红扑扑的，一张红唇娇艳欲滴，一双媚眼透着某种蛊惑。
那种声音隐约还响在耳畔，丝丝缕缕，勾人心弦。
耿家硕看着看着，那个影子就不是朱蒂了，而是变成了张梦晗。
慢慢地，又变成了彤彤。
甚至变成了可亲的柒慕儿。
十二岁的小男孩忽然感到一种难言的躁动，他忽然神经质是呸呸几声，不知道在唾什么。
马伟欢和朱蒂手牵着手来到顾一方的屋门前，那里聚集着一帮人，有的已面试通过，意气风发；有的被打了下来，垂头丧气；有的已经在讨好通过的人。
两人走进屋里。
马伟欢说：“顾市长，我也要报名。”
顾一方正在和一个男人说着话，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贾锐问：“多大年龄？哪里人？什么职业？”
“22岁，西秦市人，在校大学生。”
“不通过！”贾锐直接否决。
“为什么啊？”朱蒂问。
贾锐笑了笑：“我们自有一套选拔标准，他不符合。”
“什么标准？要求什么学历？”
贾锐咂咂嘴，似乎想耐心地解释一下，但最后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起码不能是在校大学生，得有工作经验。”
无奈，两人只得出来。
马伟欢耸耸肩：“看到了吧，我是不是料事如神？”
朱蒂还是不解：“可是为什么啊？他们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马伟欢边走边说：“他们的标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我们肯定不符合。他们在制定标准的时候，就规避了我们这一群体。再说，你以为他们就有一套标准吗？”
“到底是为什么啊？太年轻？学历太低？经验不足？”
“都不是，只是因为我们太单纯了，还没有被污染。”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我们可是新生力量，代表着希望。”朱蒂愤愤不平地说。
“对，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想看到希望，他只在乎自己的欲望。”马伟欢紧蹙着眉头，神色间透着点少年老成，“在校大学生是个可怕又可怜的群体，就像一杆枪，有时会被人举着冲锋陷阵，有时却会被人束之高阁，甚至砸烂卖废铁，因为这杆枪还没有学会让子弹拐弯，并不能百分之百地服从指挥，有时还可能打到开枪者本人……”
“你胡说些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朱蒂暴躁地打断他。
“那就不说了。”马伟欢指着远处的丛林，嘿嘿一笑，“刚才没做完，找个地方接着做。以后不能在屋里胡来了，别让孩子受到污染。”
“就是你要犯神经嘛，像个动物似的，不分时间地点。”朱蒂骂了一句，生气地向前跑开了。
马伟欢喃喃地说：“我只是不分时间地点，有些人却连对象都不分，跟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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