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鹤仙子已经来到那几个孩子身边，他身上金色的纹路扩大，显然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依旧无法护住所有孩子。
随着一声鹤唳，鹤仙子显露出本体。
他的本体巨大，白色的羽毛如玉琢一般，莹白透澈，他张开翅膀，灰色炙火被金色光芒驱逐，轻易就护住了这几个孩童。
遭到灰色炙火吞噬的孩童们终于安静下来，如鹌鹑一样躲在鹤仙子翅膀下，小脸上满是惊惧。
“这是因果业火，在上古卷轴中有所记载。”叶辰低头细细思索，“所以那名女子才说是规则之力。鹤仙子本体是火鹤，本就拥有抵抗火焰的能力，他与这个少年所施法诀是将业火引到自己身上。”
说完，他轻声叹气，举目四望，语调中带着一股颓然，“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救他们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
鹤仙子这时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从容，火焰开始炙烤他的白羽，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
燕红提只能看到周围倒地不起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都被业火折磨，最后化为灰烬，她只是个旁观者。
天空中巨雷阵阵，黑灰色的烟雾与金色的嗜魔柱融为一体，模糊了视线。
一朵雪花飘落忽而飘落在叶辰脸上。
“下雪了？”被护在鹤仙子翅膀下的一个小孩问。
这就像是一个讯号。
更多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带着十足的寒意。
“火灭了，火灭了……”更多的人惊呼出声。
叶辰伸出手，一朵朵雪花飘落在他手上，却经久不散，雪花的花瓣上泛着一丝粉色，十分好看。
燕红提却从中感觉出一丝熟悉的寒意。
粉色雪花，是琼龙族常用的献祭方法，雪花在掌中经久不化，是因为施术者本人的功法所致。
她似有所感，叶辰也不由被她的思绪牵引，朝着雪花最纷繁的方向而去。
身边的场景变化万千，她都没有再注意到，冥冥中有直觉在指引她向前，一直向前。
在茫茫无际的雪影重重中，一道白色身影随风飘散，在他的面前，隐约可以看到一位黑袍人，遮掩了面目身形，燕红提却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她。
“燕师妹，这两人是谁……你……认识吗？”叶辰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
燕红提不及细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
在模糊的场景中，依旧是漫天大雪，龙行止白衣飘飘，一如初见那般疏离妖异，眉心的朱砂痣越发鲜明，宛如一滴血。
他就这样看着她，身影逐渐透明。
“龙行止……”她轻喃。
他救了许多人，可是她救不了他。
“龙行止……”
“听到了……”有人答。
她疑惑地看向四周，却依旧是隔了雾一样的模糊不清。
“龙行止……”她试探着。
“听到了……”依旧是清晰的回答。
“龙行止……”她再叫，却发不出声音。一阵寒意令她的思绪都有些停滞。
“嗯……”有人低声应。
但是她却在飘远，她看到了雪山，看到了嗜魔柱，看到了更多的人，看到了灰色炙火，最后定格在一身黑袍的女子身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燕红提正躺在自己明阳峰上的住所内。
天光大亮，她有些茫然。
“黑小子，你终于醒了？把我吓一跳。”乌玄的声音响起。
低头，一只金色的小龟趴在她枕边仰头对她说话。
“你怎么成金色的了？”燕红提奇道。
“那还用说，我这些日子不辍修炼，又进阶了。”乌玄得意洋洋。
燕红提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我现在不应该在渊荒城吗？”
“龙行止把你和大师兄一起带回宗门的，大师兄早就醒了，你却睡了三天了。”
乌玄心有余悸，“你被带回来的时候后背都露出白骨了，伤得都没个人样了。大师兄醒了还专门来看，跟个色狼一样看你后背血肉慢慢长好，还说等你醒了要好好请教你的炼体功法。”
她扶额，还以为大师兄特地来关心她的。
“你到底去做了什么，回来以后一直喊龙行止的名字足有十来遍……”
听到此处她心中一怔，想到最后的场景，心中的滋味很是复杂，四下看了看，果然，龙行止在离她不远的蒲团上修炼，闭目掐诀，本来妖异非常的一张脸愣让她看出几分神性。
他未来的时候会救很多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问道，“行止，你有没有进入到大师兄的窥天术中？有看到什么吗？”
龙行止似乎早就注意到她的动静，对她的疑问一清二楚，连眼皮都没有睁开便回道，“就冲你大师兄醒来后对我恭敬有加的样子，我都知道我肯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好好和我讲讲，我到底做了什么？”
燕红提张口欲言，却在触及他淡定的样子时心头一滞，“大概是你救了他命吧！”
实在说不出来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烟消云散。
在她认识龙行止后，一直觉得他无所不能。机缘巧合下，她身上有一寸之地庇护，她失去了力量，有他守在身边，不知不觉，他就成了最令人心安的铠甲。
她设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魔气与灵气相冲爆体而亡，但在真的有可能会死的时候，她真的产生了胆怯的心理。
由己推人，如果龙行止知道他将在那一日死去，他会不会害怕呢？
甚至，她有些侥幸地想，也许他不知道将来的境况，就不会走向元神献祭的道路。
扪心自问，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牺牲她一人就可以救那么多人，她会不会救？
这个问题她并没有答案。
谁的命不宝贵，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鹤仙子所做的，她钦佩万分，因为她做不到。
如此想着，窗外却飞进来一只纸鹤，传音纸鹤停在她面前，是帝景真人的声音，“燕红提，速来九霄殿。”大概停顿了几息，才又道，“关于无月谷的事。”
无月谷？
回想起来的一瞬，燕红提一下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差点没碰到头，“对，秋水莎还活着！”
她草草整理一下仪容就迫不及待地御剑前往九霄殿。
龙行止远远跟着她，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
不成想，还没出了明阳峰范围，就遇上了金媚儿，她不知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一头亮丽的红发化作了飘逸出尘的淡蓝，虽然扎眼，但依旧很好看。
“师妹，你醒了，准备去哪？”金媚儿看到她着急忙慌的样子问道。
“掌门找我有事，小妹要先走一步，有空了再与师姐细说。”她心中惦记着秋水莎，是以没有停住飞剑。
谁知金媚儿竟御剑跟了上来，“你老实告诉师姐，你为何前几日和大师兄一起出去？”
甚至凑近了点，压低声音道，“你俩出去私会了？大师兄喜欢你这样的？你怎么吸引他注意的？”
燕红提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炸的头皮发麻。
其实燕红提对于她会喜欢大师兄也很迷，以师姐爱美如痴的性格，大师兄这样五官端正的青年其实放眼整个归元殿都很普通。
“我和大师兄没有出去私会，他也不喜欢我。”燕红提只能如此道。
“那天他醒了之后，不顾身体虚弱，一定要先看你，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大师兄以前可都是修炼为重啊！”金媚儿说到这里都要哭了。
美人含泪，欲落不落，我见犹怜。
对于大师兄来看她这件事，她可是太知道了，并不是她多重要，而是她伤得足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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