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带上?!何哥的表情顿时显得十分犹豫,他下意识地朝着厨房方向瞟了一眼,为难地说道:这……,妈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老爸突然大声朝着厨房喊道:素云!肆儿说他的书包旧了,想去买个新的!我正好没事,陪他出去一趟!
说着话,老爸立刻就站了起来,动作几乎没有一丝迟疑。
新书包?!我愣了一下,心里想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买新书包了?!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一旁的戚俊峰也跟着站起了身,非常自然地接口道:孙叔,我也陪你们去吧!正好我顺路回学校了。
老妈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她脸上带着一副了然的神情,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去吧,去吧,都去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老爸尴尬地笑了笑,朝着我使了一个眼色,不再多言,赶紧快步朝门外走去。
我们四个人前后脚出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小卖部门口来接何哥的那辆绿色的吉普警车。
何哥站在车前,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前面的老爸。
老爸先是朝着警车里瞅了瞅,确认只有司机一个人,然后回头警惕地朝着小卖部的方向望了望,这才压低声音对着何哥说道:挤挤,我们挤挤就好。
说完话,他也不等何哥回答,拉开车门就率先钻进了后排。我们几人见状,也赶紧鱼贯而入,挤了进去。
司机好奇地回头看了看我们,没有说话。
何哥看着已经坐定的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对着司机吩咐道:我们走吧,“水鬼荡”!
司机二话不说,发动引擎,朝着城外开去。
上车以后,何哥几次回过头来,嘴唇微动,似乎想问我或者老爸什么,但目光扫过正在开车的司机,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和老爸则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车辆的颠簸,一路来到了“水鬼荡”对面公路一侧的位置停了下来。
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喧闹声隔着车窗都能听见。
由警察和民兵组成的巡逻队已经拉起了临时的警戒线,把靠近河边的道路封锁了起来。
隔着宽阔的河面,也能看到对岸的“水鬼荡”附近同样聚集了很多红星村的老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在“水鬼荡”的岸边,踮着脚,伸长脖子,探头朝着“水鬼荡”里张望着。
看到又来了一辆警车,人群一阵骚动,很多人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好奇地望了过来。
当他们发现我们几个身着便装的人从车上下来时,那目光中的好奇迅速褪去,很快对我们失去了兴趣,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河中心。
让让!让让!麻烦让一下!有维持秩序的警察看到了何哥,立刻认出了他,赶紧排开拥挤的人群,清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朝着何哥喊道:何队!走这里!
何哥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快步沿着通道走了过去。我们几个人趁机紧跟在他的后面,顺着人墙缝隙挤了进去。
好不容易挤到了河滩最前沿,视野豁然开朗。只见靠近水边的河滩上,站着十多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正对着河心指指点点,商量着什么。
而在这群人中,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格外显眼——正是吕传军!
一眼看到吕传军,我和老爸都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一滞,停在了人群外围,没有再继续向前凑。
外围的警察也只是把何哥放了进去,伸手礼貌地阻止了我们继续前进。
何哥回头朝我们示意了一下,让我们就在原地等待,他自己则径直走下了河滩。
河滩上的吕传军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们,他眼神古怪地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带着几个人迅速朝着何哥迎了上去,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起来。他们的神色看起来颇为严肃,时不时朝着“水鬼荡”的方向指指点点的。
这个时候,我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一下现场的情况。
对面的“水鬼荡”,乍一看去,与之前似乎变化不大。但是,从河岸两边的情况来看,差别还是挺大的。最主要的区别就在于——岸边的杂草!
不是河岸上生长纷乱的杂草,而是靠近河岸边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团一团枯黄的杂草,随着河水的荡漾起起伏伏。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在清江河与“水鬼荡”交界的中心位置,还有着一大团紧紧聚拢在一起的杂草!一边是流动的河水,一边是看着静止的“水鬼荡”,它就浮在两者中间的交界处,一动不动。似乎两边都对它没有任何影响。
草人!那些一定是“老道”编的草人!
那些草人见了水,形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基本上看不出来还有人的形状,顶多就是一团吸了水的草!
一眼看到那一大团杂草的样子,我立刻就想起了今天凌晨,那一批被“老道”亲手抱起来、一个个扔进清江河里的那些草人。
和后来那些随着怪风“活”过来、自己跳进河里的草人不一样,它们当时就是这样汇聚成一团,顺流而下,不知所踪。
现在看起来,它们同样漂到了“水鬼荡”。而且在那团杂草的边缘,有一个明显的人形黑影,面朝下,一身被水浸透的脏兮兮的长袍紧紧贴在身上,四肢僵硬地伸展着,一动不动!
“老道”!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老道”!!
他真的漂到了“水鬼荡”,并且被这团由草人汇聚而成的“杂草”给缠住了!
两岸看热闹的人非常多,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好奇与恐惧,对着河中央的“老道”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搭把手,下河打捞。
老爸终于看到了“老道”那熟悉又凄凉的背影,他站在岸边,只是怔怔地看着河道中央那漂浮的人影,眼神异常复杂,仿佛痴傻了一般,呆立在当场。
说来也怪,之前心心念念想要确认,此刻真的亲眼看到了“老道”毫无生气地浮在水面上的尸体,我的心中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那股焦躁和冲动缓缓褪去,只剩下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
戚俊峰顾忌不多,带着的更多是好奇。他朝着河里的“老道”看了两眼,眉头皱了皱,很快就扭头朝着四周的人群望去。
何哥跟着吕传军交谈了一会儿,期间也朝着河里“老道”的位置瞟了好几眼,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儿,他转身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何哥走到我们面前,目光扫过我和老爸,轻声问道:是不是他?!
老爸没有说话。
我的喉咙有些发紧,望着漂浮在河面上一动不动的、那身标志性的深色长袍,轻轻地点了点头。
何哥的眉头皱了皱,扭头看向河面上漂浮着的尸体,有些无奈地说道:没办法,刚好在河中央,竹竿和镰钩都够不着。现在没人愿意下水去捞,水务上的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只能再等等了。
没人愿意下去捞?!我怔怔地看着河道中间那具孤零零的尸体,心里微微一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我抬起头,看着何哥, 轻声说道:哥,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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