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都到了吗？”聂飞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卸货的人，他也认识，以前在喷漆车间那边也混过，正是喷漆二组的组长戴德龙，这家伙正带着七八个工人一起卸货呢。
“都到了，运输途中破碎了三张，不过也没办法，转来转去的，肯定会破碎的。”蒋义就说了一句，“我已经批评过老戴他们了。”
聂飞就看了蒋义一眼，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聂飞能够手下留情，毕竟都是工厂里的老工人，也不宜搞得太过。
“我也想客户批评我一次，然后就愉快地把这批货给收下，下次又到咱们工厂来订货，可是这可能吗？”聂飞淡淡地问了一句，蒋义就低头不语，他知道这种事情怎么说，下面工人的责任都逃不掉的。
“蒋厂长，为工人着想，是件好事情，我也知道你在工厂人员好，很多工人都敬佩你，但是！”聂飞又继续说道，“俗话说慈不掌兵，有些事情，还是要有规矩！”
“是！”蒋义答应了一声，他便抬脚跟着聂飞往前走，很快，围着看热闹的工人也都被蒋义吆喝着让开了一条路。
戴德龙看到聂飞黑着脸走过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脑袋给低了下去，就跟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
“围着看热闹啊？”聂飞环视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前段时间还夸赞你们是工厂的老师傅，老技术骨干呢！这就是你们这些老师傅，老技术骨干干的事儿？”
“都说老师傅干活细致，周到，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被客户退货？”聂飞又冷笑着问道，这话问得，把戴德龙那张黝黑黝黑的脸都问得有些泛红，都成了那种红铜之色了。
“蒋厂长，精雕分厂有多久没有被客户退过货了？”聂飞背着手看向蒋义问道。
“得有一两年了。”蒋义想了想便说道，这点他倒是记得清楚，精雕分厂虽然生意差，但退货的客户真的是没有。
“戴师傅，这事情你说该怎么办吧？”聂飞就看向戴德龙说道，“这个客户以后还能不能在咱们工厂拿货还不一定呢，就是因为这次你们搞出这种事情来，我是处理还是不处理？”
“反正工厂都要黄了，客户还重要吗？”戴德龙小组里的一个工人就嘀咕了一句，在这种大家伙都安安静静听聂飞说的场景，这一声嘀咕特别明显。
“你说什么？”聂飞直愣愣地看了过去，把那个工人给看得吓了一跳，“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戴师傅小组的雷刚雷师傅吧？”
“还有杨文杨师傅，邓新泉邓师傅……”聂飞挨个挨个地看着每个人的脸，将他们的名字都给叫了出来，这倒是让不少人都惊讶。
虽然聂飞当初也是在车间里混过，但毕竟还是图纸室的人，也就一个礼拜的时间，很多人跟他也只是打了一两次交道罢了，而且他们查货品控都是直接跟班组长接触，跟底下的工人压根就不怎么交流。
聂飞能把他们的名字都给叫出来，这些工人心中还是有些意外的，最主要的是，没有交错啊！
“聂总，您都记得咱们呐？”另外一个班组的组长就惊讶地说道。
“怎么不记得？”聂飞淡淡地笑着说道，看向那人，“你是磨砂二组的周云龙师傅，你手底下无五个人，分别是连兵师傅、赵宏师傅……”紧接着，聂飞又点了不少班组的人，一个人都没说错。
“我为啥记得你们，讲句难听点的，现在我把分管了精雕分厂好多年的贾副总叫来，让他来认认你们，看看能不能叫出你们的名字来？”聂飞又继续说道，“能认出你们十个，算我输！”
这些工人就呵呵笑了，这话他们倒是相信，好多工人这么些年了，跟贾副总的见面次数还没有跟聂飞这段时间的见面次数多呢，其实从这方面也能反映出来，聂飞是正儿八经扎根在车间的。
蒋义不着痕迹地看了聂飞一眼，心道这聂副总做工人的思想工作，还真是一把好手啊，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露一手，就让不少工人心悦诚服了。
“我为啥要记得你们，因为我一直给自己说，记住你们每个人为工厂所做的贡献，等到有一天，工厂发展起来了，谁的贡献大，我就要给谁发奖金，发一笔大大的奖金！”聂飞就苦口婆心地说道。
“结果我还没等到工厂办起来呢，反倒是先等到了你们搞得漏洞百出，客户的退货，你们说，你们这让我情何以堪？”聂飞又看向了戴德龙问道。
“甭管怎么说，你们是精雕分厂的员工，这货被退回来了，客户要求退款，我作为副总，肯定是要极力去劝解一下的，毕竟价值六万多的货，不能就这么放弃，你们还得等着钱发工资呢。”聂飞又继续说道。
“但是，我要说的是，我这个人一向奖惩分明，有功就要奖，有过就要罚！”聂飞就看向戴德龙说道，“戴师傅你作为组长，直接责任人，罚你七百，其他的几位师傅，每人五百，这个处罚结果，你们接不接受？不接受的话，现在就可以当着我的面提意见！”
说道这里，聂飞的声调又提高了几分，显得自己说话很郑重，众人就心道这处罚也够重的了，组长的工资比一般员工要多三百，戴德龙这么一扣，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工资就给扣掉了。
“戴师傅，你们有没有意见？”聂飞就问道。
“我们……我们没有意见……”戴德龙就低着脑袋说道，有意见也没办法啊！如果说客户没有退货，只是给公司表达了质量的不满，聂飞这么罚款的话，他们绝对是有意见的，能赖得掉，关键是现在连赖都赖不掉啊。
“聂总，有人说，咱们明年六月份，要是业务还提不上来的话，公司就要把咱们厂给关了是吧？”有人就小声地问道，聂飞直接顺眼看了过去，众人也都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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