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天，万玉柔确实没有什么耐心了。
于是她直接对沈管家说：“你这腿有一个法子的——打断了重新接骨。”
太过突然，后厅中一阵倒吸气。
“柔儿？”秦氏紧张地握手。她是相信柔儿的，但这下手是不是有点……
沈管家父子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活像少夫人是个多么恶毒的女巫一样。
沈天佑只是惊了一下，就摸着下巴想了想。
“军营里是有这种说法的。但在军营里成功恢复的人极少，有时候还会伤上加伤。”他也算是替万玉柔解释了一下。
可算有个有点见识的了。
万玉柔打了一半的哈欠憋了回去。
她对着沈天佑点头说道：“确实有风险。但像沈管家这样，白白胖胖，健健康康，伙食又好，孩子孝顺——举整个将军府之力还养不好他的腿的话，这种办法以后还是从军营中抹去的好。”
沈管家？？？不是，少夫人你话里有话啊！
断腿重接，挺惊悚一事，被少夫人一说倒像放假享福一般。
“这断骨接骨之事我也不会，你还得同府里的大夫商量。只有一点，若是你要治，之后喝的药，敷的药都从我小厨房熬煮，绝对可以放心。”
主要是方便她加些灵泉水，功效加倍。
与沈管家说完，万玉柔又向秦氏解释：“我院子的小厨房已经整治好了，绝对安全放心。要不这两日的膳食也从我那出吧，怕您身边还有沈嬷嬷的人……”
秦氏被儿媳说得后怕，也就同意了。
万玉柔又道自己的厨房小，做不来那么多菜，但口味是好的。
秦氏不是非要铺张的人，自然没有意见。
沈天佑在旁边插话：“母亲身边的人我自会全都排查一遍，你们不用担心。”
万玉柔撇嘴看了看他，又转回去跟秦氏闲聊。
呵呵，排查，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她费劲巴拉地把沈嬷嬷揪出来，她在将军府熬死了，那老虔婆还在享福呢。
沈管家父子俩发现主子们已经不管伤腿的事，后面的事情全都要他们自己拿主意了。父子俩对视一眼，有些苦涩。
沈管家是担心自己的腿。现在是瘸的，打断了之后没长好，可就恢复不到现在的水平了。
沈元良也着急，少夫人明显不抻头了。她是好意，办法也说了，还负责熬药。治不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为儿为奴，这份抉择让他有点煎熬啊。
那边万玉柔还在和秦氏温馨闲聊。她感叹自己的院子终于整治的差不多了，手边还有了两个能用的下人，真不容易。
沈天佑听得奇怪，怎么院子里只有两个能用的下人，其他人都不中用吗？心中记下，想着让管家再送几个人过去。
还好他只是心里想没说出口，不然又要被万玉柔飞一个眼刀。
秦氏知道她的不易，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
“都是母亲没用，还要你自己处理这些。”
万玉柔连忙摇头，回握着秦氏的手：“若不是母亲一直坚持来看我，她们可不会让我活到现在……”
从寒冬腊月到春寒料峭，秦氏每天坚持去万玉柔的院子看看她。若不是如此，那些下人早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这会子的下人就是靠主子活的。她们最会审时度势，一个没有任何宠爱的少夫人，名声不好，被娘家抛弃，惹少爷嫌弃——这不就是个弃妇吗？
这种女人死就死了嘛，趁早再换个女主人就是了。
万玉柔恨过那些下人。了解过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后，就放过了自己。能用的用，不能用的赶出去，不再费心去理解去感化，太浪费时间。
沈天佑听着听着，好像不对劲。
他下意识握住万玉柔的手腕，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谁不让你活啦？！”
万玉柔的手腕还没他三根手指头粗，他蛮牛似的力气又大，疼得她眼睛里直冒泪花。
等万玉柔去扣他的手，沈天佑也反应过来赶紧将人放开。
这次她倒是没有开口给自己要个公道，就那么瘪着嘴，红着眼，好不可怜地看着他。
直接把沈天佑看得尾椎骨都酥了。
“是为夫的错。”
道歉这事，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道歉的话说顺了嘴之后，沈天佑已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甚至觉得心里有些舒坦。
遵循自己心意地将万玉柔那条小细胳膊轻拈到自己身前，低头用嘴吹了口气。
好似有了这口“仙气”之后，她就不会疼了。
疼不疼的确实忘了，万玉柔现在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男人在干嘛，肉麻死了！
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那男人只加上一点力气就让她动弹不得，末了还给她一个别闹的眼神。
要不要脸啊！万玉柔差点把自己给气炸了。
秦氏看着儿子儿媳闹趣，直接笑出了声。又怕儿媳尴尬，那笑声克制得跟小公鸡打鸣似的。
沈天佑身边那几个人看了这一幕也傻眼了。要不是主子的体格在那摆着，他们都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公子抢了少夫人的胳膊在那调情呢。
哦豁，还给人家呼呼，嚯嚯，还捏人家小手——唉呀妈呀，真是没眼看了。
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
沈天佑沉浸在媳妇身上的甜香味，还有肌肤滑嫩到流连忘返的触感里，只觉得灵魂都升华了。
小姑娘闪躲脸红的样子，更是逗得他心花怒放。
诶，以前怎么没发现媳妇是这么可爱的人啊！
沈天佑是满足了，但是他也没忘记刚才万玉柔说的话——有人不想让她活的话。
于是今天他又在心里记下了一桩事情。看样子母亲是知道内情的，稍后可以帮他解惑。
沈天佑其实更想开口，大包大揽地说一句：媳妇放心，都交给我，我会护着你的。
可他说不出口。不仅是他待在府中的时间极为短暂。更是通过今日种种，他发现自己对家中特别是后院的事务和下人，根本不了解。
甚至自从成亲以来，沈天佑都再没回过两人院子。他们院中有几个人，谁人管事，谁好谁坏，他都不知道。
无知如他，如何让她放心？
万玉柔见沈天佑摩挲着自己软乎乎的手背开始走神，找准机会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再耽误时间，招呼都没打，拎起裙子赶紧跑了。
沈天佑看着她脱兔般慌张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拇指捻动间，全是恋恋不舍。
秦氏见柔儿跑了，笑了笑也觉得身子乏了。正想着让天佑他们都退下，儿子已经转了屁股，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母亲，儿子有事请教，还请母亲解惑。”
一件事还是两件事啊？秦氏叹气。
天佑自小被他爹带到军营教养，自己省了不少力气。当初省得力气，怕是这会儿都要还回来了。
罢了，罢了，欠的儿女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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