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路追杀（一）
正午。
铁剑阿仝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已变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能在醉酒的第二天，不但能喝上最美的羊肉热汤，还能在热水里美美泡上一上午，这绝对是一个男人最幸福的享受。
羊肉汤是王风军送来的，热水是黄萍儿亲自烧好的，而且放在了木桶中。
泡在热水中铁剑阿仝洗走了一身的疲惫，也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清醒了。
没有看到黄萍儿，她应该是走了。
刘芳菲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走，可在阿仝喝着羊肉汤的时候，她却走了，走得很无奈，也许还有点悲伤。
铁剑阿仝居然感觉自己在那一刻，竟然没有了能留下来黄萍儿的任何一个借口。
该离开的人迟早都会离开，该留下的人终究都愿意留下。
把所有的烦恼在睡梦中彻底忘却，有时候心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能做一个简单的人，这是铁剂阿仝最理想的目标。
初冬的雪已经开始融化，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可阿仝还是来到了昨夜走过的街道上，他想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铁剑没有提在手中，阿仝用一块粗布把它包了起来，抗在了肩上。
午时的街道，行人还不是很多，没有人喜欢在泥泞的道路上瞎溜达。
沿着记忆中的路他顺利来到了小酒馆，门关闭着，但是从门缝里飘出了让他很熟悉的味道，这是奶茶的香味。
一只大铁壶放在燃烧的铁炉子上，里面盛满了山羊的奶，粗糙的一把茶叶放到了羊奶里，不停地去煮，门外老远就能闻到这种味道。
夜晚的冲动总会有一些记忆，现在来到这里总能找回一些线索。
所以铁剑阿仝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客人都是一些街道上的老顾客，可铁剑阿仝却不怎么熟悉，他只是认得这里的掌柜是个不太胖的男人，留着胡子。
以前偶尔也来到过这里，阿仝记得掌柜是一个不喜欢喝酒的人。
只要是不喜欢喝酒的男人，一般都有一个好习惯，就是也不喜欢多嘴说话。
因为一个能把小酒馆开的很久的小掌柜，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能来这种地方的人，都不会是有钱人，他们有可能是赶车的马夫，也有可能是挑着担子的脚夫，更有可能是街道上卖东西的小贩。
但是他们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
第一就是喜欢去喝着劣质的烈酒，然后等到喝多的时候开始吹牛。
当然吹牛的最高境界就是不但喝过最好的烧刀子，而且还亲自到过凤仙楼中，见到过最红的花魁姑娘。
第二种非常简单，他们总能把别人不知道的消息，拿到小酒馆里当做开心的话题。
小掌柜子今天是一个多嘴的人，他不但多嘴，而且把一件事情说了至少二十遍。
而且每次说的时候，对每一个客人都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且还是我亲眼所见，若不是我亲眼看到，我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一个客人竟然租下了你的小酒馆，只是为了希望能做一晚上的小掌柜？”
“他竟然用五十两银子租下小酒馆，只是为了等一个朋友？”
“他的朋友竟然会到你的小酒馆里来喝酒？”
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自然都有人不相信，而且不相信的人都会把自己的好奇心说了出来。
小掌柜子大声对着客人道：“这个客人要等的人，以前就喜欢来我顾老二的酒馆，他每次来都喜欢喝我这里的酒，这不是我编造的故事。”
当然这个故事必须需要一个主人公，没有主人公的故事，肯定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
门推开了，小酒馆的小掌柜顾老二看到了自己说的主人公。
铁剑阿仝。
人就站在桌子前，而且还带着微笑。
小掌柜顾老二立刻闭上嘴，瞬间变成了不再多嘴的男人。
铁剑阿仝带着微笑道：“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小掌柜子顾老二捋了一下胡须，眼珠子露出了惊奇，仿佛看到了一棵摇钱树。
把铁剑阿仝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果真是您？”
铁剑阿仝也把自己打量了一番道：“难道我不是我自己？”
客人们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阿仝，而小掌柜顾老二急忙大声说道：“昨天来了一个客爷租下了我的酒馆，说在这里等您来，而且您一定会来得。”
铁剑阿仝瞧了一眼顾老二，道：“昨夜难道你没有见到我？”
顾老二向四周看了一下，红着脸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有见到您，因为他租下酒馆后，我去了……”
铁剑阿仝瞬间明白了，昨夜这里的掌柜并不是顾老二，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用银子租下了小酒馆，耐心地等着自己来到，并且做一些他早已安排好的事情。
这个奇怪的人是谁呢？
肯定不是韩峰，也不是花儿酒楼的王风军。
瞧着顾老二的神色，铁剑阿仝没有说话。
因为一个男人特别有钱的那一刻想去什么，作为另一个男人心里都会明白。
他们绝对不会是立刻跑回家，开心地把身上的银子交给自己的老婆。
必然要去的地方就是去寻找另一个女人，让另一个熟悉自己的女人也享受自己的开心。
这时，顾老二把声音压低了对着阿仝道：“那位客爷还说了……”
说话时顾老二看着铁剑阿仝的脸色，有点点支支吾吾。
铁剑阿仝收起来笑容，一本正经地道：“他说了什么？”
顾老二闭着嘴就是不说，仿佛真是一个不愿多嘴的小掌柜子。
阿仝露出笑容，忽然道：“这个人一定说，今天我还会来得，而且不会喝酒，只能给你留下银子。”
顾老二立刻失声道：“您怎么晓得他会这么说？”
铁剑阿仝叹息了一声，道：“因为我确实是他的朋友。”
一个奇怪的人在夜晚留下了一个奇怪的迷，铁剑阿仝回忆着每个认识的人，可惜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铁剑阿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取出了几块碎银放到了顾老二的面前。
虽然不晓得顾老二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可昨夜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一次偶然。
没有去看顾老二惊奇的眼神，扛着剑阿仝再次出现在了这条街道上。
行人慢慢已多了起来，毕竟每个活着的人都是需要生活的。
为了生活，每个人必须忙忙碌碌，因此来往的行人都走得匆匆忙忙，没有人去看扛着剑的铁剑阿仝。
走到自己记忆中的位置，铁剑阿仝停住了脚步。
雪已经融化，可泥泞的路上并没有血留下的痕迹，仿佛昨夜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流血的争斗。
怎么说这里自己也杀过四个人，不可能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毕竟人是会流血的，而雪是无法遮盖鲜红的血的。
可惜阿仝什么都看不到。
盯着没有任何痕迹的路，铁剑阿仝沉默着。
沉默了很久，铁剑阿仝忽然转身又向着小酒馆走去。
至少也应该问问顾老二这位朋友长着什么样子，他突然想得到这个简单的答案。
小酒馆的门是推开了，可惜铁剑阿仝没有看到顾老二。
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他绷着个脸用抹布擦着已经很干净的桌子。
铁剑阿仝看着伙计道：“掌柜呢？”
伙计嘟着个嘴道：“走了。”
现在有不是该回家的时候，顾老二怎么可能回家？
只听伙计自言自语道：“每次有了银子，也不晓得发点工钱，就知道去看那个最老的女人。”
铁剑阿仝笑了。
他明白一个男人的抱怨，于是又从怀里掏出了布袋子，道：“你的工钱我可以给你，我只想晓得他去了什么地方？”
小伙计似乎不相信他的话，手中没有停下抹布道：“女人多的地方就那么一个巷子，还用给钱才能说？”
手停住不动了，因为伙计确实已看到了银子，而他抬起头时，交给他银子的人却不见了。
伙计嘟囔着嘴，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的怪人就是多。”
阿仝并不是一个怪人。
此刻，铁剑阿仝走到另外一条街道上，他的脚步停在了一条巷子口。
能让他停住脚步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巷子口挂着大红灯笼。
而且巷子里每一家的门口都挂着一只大红灯笼，只是门上的名字各不相同罢了。
相同的门，相同的大红灯笼，让铁剑阿仝有点傻眼，离开的时候至少应该问问，那个老女人的名字叫做什么。
能做这种生意的人肯定不会像凤仙楼的姑娘，只会在夜晚开始。
毕竟这是烟花巷，毕竟她们要活着，毕竟她们的生意永远不如很风光的女人。
迟疑间，一扇门打开了，门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爷，到了门口怎么不进来？”
铁剑阿仝顺着门打开的声音看到了一个女人。
看到女人的刹那间，他突然感觉昨夜的酒又回来了。
他的胃想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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