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头，斗胆硬闯，来人啊！给我把他这老骨头给卸了。”
按照闻人一城的吩咐，范老头先是找了几家门面颇为不错的府邸，可开门的下人见到他的这副模样，通通把他当作乞丐，连连喝走。
他虽发怒，但也谨记闻人一城的叮嘱，也没跟他们纠缠。
可被拒绝得多了，他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再次遭到开门的人侮辱，他直接一脚把大门给踢开了。
那下人见状便是大喝一声，把护院们都给叫唤了出来，把范老鬼围住。
“哪里来的老乞丐，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周府的院子也是你能闯的？”
范老鬼看了看围着他的十来人，虽然个个牛高马大，身强体健，但终究是普通人，他正眼都不带看一眼的。
不过这些人可不像范老鬼这么好眼神，见他一个糟老头，二话不说便是一棍子敲了上去，正正好敲在他的头上。这力道可不小，若是普通老头挨上这一棍，脑子肯定像敲西瓜一样被敲开了。
挨了这一棍，范老头并没有着急还手，而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
哪怕乞丐不讨人喜，但终究是敲了门，不问缘由便是驱赶，想来这里的风气便是如此。再看这些人下手如此狠辣，对方只是一个糟老头而已，对方竟然也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而护院见这一棍子打在他的头上竟然没事，也被吓了一跳，接着几人铆足了劲，又是朝范老鬼头上砸去。范老鬼的头再次承受了这一次的重击，身子微微地弯了弯，头也被压低了下来。
几个护院感觉自己的棍子不像是打在一个头颅上，以前他们敲的头骨可是砰砰响，哪怕是遇到修过武的人，他们的头颅也是硬邦邦的，绝不像范老鬼的那样。就像一块泥巴一样，砸上去软软的。
在他们意识到面前这个老头不简单之时，也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我之前还不懂少主为什么要在这地方养鬼，想来这里的人怕都不是什么善人，不然像少主这样的善人，怎么会布下这样的局呢？我道之前买屋子的时候为什么对方价格那么低了，想必是觉得我是冤大头，他也着急要钱逃离啊！”
在几人还未明白范老鬼的意思，便有两人的咽喉被捏住，只听咔嚓一声，两人的脖子应声而断。随着范老鬼的手松开，两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惊恐散开。
范老鬼可不管他们，径直走向了大门，然后紧紧地关上，再转头看向他们，咧嘴一笑，道了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
院子内，闻人一城陪着女人坐在那里乘凉，傍晚的凉风习习而来，颇有小院农家清闲的味道。
“这里也挺好的，我们在这里看能不能租几块地，定居下来吧！等娘伤好了，便可以下地了。到时候你跟你师傅修习，我负责劳作。”
闻人一城跟女人说了准备离开这里，女人却是不想多走动，既然山上的院子没了，在这偏远的小城安顿下来，也未尝不可。
“娘，这里并不好，若是你想，日后我必定寻一个安稳的地方给你。”
闻人一城想到的自然是九岭，那边既熟悉，又有熟人，怎么都比这小城好。
从他们进城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田地不少，却是杂草丛生，显然是久不打理，荒废已久。在南疆，不管是小城还是大城，土地乃根本。九岭之所以是二等大城，全因他们对土地的利用率极高，使得他们极为富裕，城池才能扩张到这种程度。
可看这座小城，竟然不司土务，闻人一城猜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附近有威胁他们安全的存在，所以很多人迁徙走了。要么就是这里内部有很大的问题，存在一个极大影响他们耕种的存在。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反而因为这里的问题，他还能给范魁找到这么一个养鬼地。
突然，闻人一城感受到门外传来的气息，便对女人道：“娘，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我准备好晚饭便送到你房间去。”
女人点了点头，在闻人一城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等他出来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是范老鬼，他身上的血气很旺，显然是杀了不少人。
“这些人不给面子吗？”
范老鬼把他遇到的情况跟闻人一城说了说，他听后并没感到意外，道：“即是如此，我倒还想看看，这城还有没有留下的必要。走，我跟你出去转转，顺便打些菜回来给娘品尝品尝。”
城内就一家酒楼，他们进去的时候，店内只有三个人，他们坐在一桌，一人趴着休息，一胖子拨着花生喝着酒，另一人则是托着腮在发呆。
见他们两人进来，那个发呆的中年人顿时两眼发光，站起来朝两人招呼道：“两位客官随便坐，想吃点什么？”说着踢了踢凳子，把趴着休息的人弄醒，道：“快去上茶。”
那胖子看了看闻人一城和范老鬼，又喝了一口才站起来，抹了抹手，是准备进去掌厨了。
他俩找了张靠近里面的桌子坐下，对上茶的小二说道：“有啥吃的？”
小二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本店的烧肉做得不错，远近闻名，还有一些山珍……”
范老鬼听着他的话，眼角瞧了瞧闻人一城，见对方没有什么指示，便说道：“那来盘烧肉，再炒两个小菜，就这样吧！”
这时闻人一城才说道：“怎么？你不喝酒吗？看你这几天好像憋得挺慌的。”
第一次接触范老鬼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有那种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酒气，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从前他也喝酒。如今重获自由，他当也是想要浅酌几口。但想到家中的女人，他也就觉得算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范老鬼。
得到闻人一城的默许后，范老鬼抿了抿嘴，把掌柜叫了过来，问道：“店家，你这里有什么好酒？”
掌柜笑着跑了过来，道：“客官，小店现在只剩一些杂酒了。”
杂酒，粗粮酿制未经过滤的米酒，度数很低，对于范老鬼这样的酒鬼而言，自然是不够的。但这里只有杂酒了，那他也没办法了。
“那就先装两坛来尝尝。”
“好的客官，请稍等。”
掌柜的手脚很快，马上就端来了酒坛，范老鬼顺势把他拉着坐了下来陪着喝了几碗。几碗酒水下肚，掌柜的话也多了起来，范老鬼便顺势问了起来。
“老弟，你这虽然偏僻，可也至于就有这杂粮酒吧？”
“老哥你有所不知啊！”
掌柜又喝了一碗，面露愁容道：“这城虽小，可距离几座大城也不远，行商路过的人可不少，本来也是人声鼎沸的。”
这话闻人一城倒是信的，若没有足够的人流，城内也不会有这么多不错的大院。
“几个月前，不知哪里来了几伙山贼，把附近的城村都扫了一遍。本来这也不算稀奇事，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但并不会殃及城村居民，无非就是打劫一下商队而已。况且哪怕是打劫商队，也仅仅抢夺一些钱财或货物，绝不会赶尽杀绝。可这几伙山贼不讲武德，不仅把路过的商队都给搅了，还杀了不少人。”
掌柜语气中充满无奈，道：“这几伙贼人神出鬼没，好几支吃亏的商队都找武人来清剿过，可别说清剿了，人影都没见到。后来这些商队就绕道不来我们这里了，原本来这里收购药材粮食的商人也都不来了，很多庄子都荒废了。听传闻，那些贼人是这附近的人装扮而成的，平时就躲在城内，遇到合适的猎物再出手。”
范老头喝着酒，听着他说话，也点了点头，道：“这个传闻倒也有几分依据。若非附近的人所化，怎么可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呢？必定是熟悉周围地形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周密。若真是周围的人所作，应当比较容易找到才对，看哪些人突然暴富不就行了，一般这样的人都很容易露白的。”
闻人一城夹了几个菜吃了几口，也加入了讨论，道：“若真这么容易，那些人不早就把人捉了吗？就像你说的，来无影去无踪，做事周密，必定是有组织的，这种低级错误不可能会犯的。像这样的队伍，最好是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就把他们收拾了，现在打草惊蛇，想捉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范老鬼没想到他会说话，连连道：“少主说得是。”
掌柜见范老鬼对面前的小孩如此尊敬，本以为他们是爷孙两人，如今看来倒是一对主仆了。一般带有仆人在身边的人，身份都不会太低。
他也是恭敬的说道：“小少爷果真好眼力，可不就是。现在那几伙贼人虽然没了踪迹，可这道上的商店可都遭了秧。本来不说门庭若市，但生意也还算可以，现在倒是连苍蝇都没几只了。”
闻人一城夹了一块烧肉放进嘴里，那脆皮在嘴里被嚼得嘎嘣响，甚是滋味。待吞下这一口肉后，才说道：“与其找露白的人，不如找找那些没什么损失，或者即便损失了些财物，但没人员伤亡，也没有影响日常生活的人反而更好。”
掌柜闻言，想了想，还是不解地问道：“小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老鬼倒是明白一些，道：“少主是觉得，当地的豪绅与这伙贼人有关系？或者说就是他们指使的？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掌柜也道：“对啊！这里很多店铺和城外庄子的土地都是他们的，没了生意，没人佃户，他们可不就没了好日子了吗？没必要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吧？”
闻人一城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们眼中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只要利益足够，让人干什么都可以。”
两人不禁点了点头，这话确实是至理名言。可在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来，掌柜还是感到非常惊讶。但一想到对方可能是富贵出身，有这样的见解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掌柜也想不通，这里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些人甘愿杀鸡取卵呢？
不过没等他想通，便有几人走进酒馆，找了个最近的桌子坐了下来，见到掌柜，便道：“老钱，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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