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停在紫兰轩附近徘徊不去。
他不想去紫兰轩拜见大秦官员，这是对匈奴的折辱。
可他也知道若是不去的话很可能会被冒顿那个狼崽子抢了属于右贤王部的机会。
而且，左贤王部也派人来了。
去年的那一场惨败令草原人没有了活路，眼看着草原上都开春了，可大多数人家家里的牛羊被贵族集中起来准备第二次南下征讨大秦，那些穷鬼们恐怕会被秦国蛊惑起来造反啊。
这还只是一个小问题。
匈奴历来都是分散的，冒顿那个狼崽子一定要把所有人集合起来，这本身就违背了草原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规矩。
到各部该分裂的时候，莫里停反而认为右贤王部应该脱离冒顿统治。
这没什么大不了。
可问题是如果草原上内讧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冒顿那个狼崽子一定会派人先征讨右贤王部。
如果不能和大秦走得近一些，到时候大秦出兵也征讨右贤王部怎么办。
“去，要受到羞辱；不去，右贤王部只能彻底投靠冒顿。我该怎么选？”莫里停悲叹道。
他是右贤王左大将，当然，和中原的官职一样，他的这个职位不代表他和真正的左大将一样带领几个万夫长去打仗，那只是他们草原上论资排辈安排职位的一种级别设置而已啦。
在他手下，还有挂着左谷蠡王右谷蠡王级别的几个人。
和莫里停的性质一样，这两个人也没有具体的带兵官职只是一种地位的标志。
这是冒顿那个狼崽子给草原人定的，是少有能够让许多人信服的一种全新设计。
左谷蠡王见他难以决定，就建议先等等看。
“不敢等啊，左贤王所部也已经派出使者到达咸阳了！”莫里停悲愤，“这时候匈奴各部更应该团结起来向秦国施加压力的，可他们一点也没有战略眼光。”
右谷蠡王冷笑：“为何要让左贤王有大局观，而右贤王却不用有呢？”
莫里停一怒。
“我不是左贤王的什么奸细，我只是想说句实话，”右谷蠡王道，“难道我们不想做出任何让步却让别人做出让步么？左贤王贪婪得很，他对我们这些人尚且加强了掠夺，何况对别的部落。要我看我们更应该为那些掌握兵权的万夫长千夫长获取一些利益，只有他们才能保证我们安全，左贤王，他不值得信任。”
莫里停怒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们和大秦签订了盟约，上次南下的那么多士兵，他们的帐篷里难道能允许我们回去？”右谷蠡王冷冷道。
左谷蠡王也质疑道：“也是啊，莫里停我正要问你呢，让我们和秦国靠近，那些战死了的匈奴勇士的族人，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这些人？如果他们要吃下秦国给的好处，却要求左贤王杀了我们安抚人心，我们该怎么做？”
“这不算什么，我们也可以逃走，但是，你们没有想过，左贤王那个狼崽子，他既想要冒顿设计的匈奴官职也不想让万夫长和我们这些人威胁他的地位，他会怎么做？”一个一直都没说过话的千夫长也质疑。
莫里停无语。
他岂能没想到过这些，可这是关系着匈奴能不能度过这一次危机的大好时机！
他想为匈奴多做点什么。
但是这几个跟随他的人说的也对啊。
中原人说，上位者经常会做出杀死有功之人的事情，以达到让更多的人畏惧的目的。
何况还牵涉到那么多利益交缠，左贤王岂能不想过用他们的生命安抚吃了好处却仇恨大秦的匈奴人？
“那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莫里停一时失去计较之心无法决断了。
左谷蠡王献策：“我们如今掌握着和秦国谈判的资格呢！”
莫里停眼神一闪。
他知道，这几个人也有拥护他在左贤王部自成体系的想法。
而他们的底气就来源于秦国能够给出的好处。
好处需要利益去交换，这道理莫里停太懂了。
那么付出匈奴利益受损的代价，让他们这些人有一条广阔的退路。
这好吗？
这可太好了！
莫里停头脑里面迅速闪现冒顿以及左右贤王贪婪无耻的嘴脸和以前一言不合就要杀死反对他们的人的残暴。
他立即下定决心。
和大秦谈判，争取给草原人更多的好处的同时也要给他们个人更多的保证。
尤其安全保证一定要拿到手里才好。
一念至此莫里停再不做考虑，咬咬牙舍出厚脸皮立即往紫兰轩跑过去。
他们的私心杂念，江白并不掌握。
但莫里停放低姿态在门外求见的做法，让江白迅速对这个人警惕至极。
这是个能屈能伸的草原人！
“匈奴人彪悍，但很多没有脑子，他们只有后天环境磨练出的作战能力以及本能的战斗敏锐之心，这没什么可怕的，他们玩不过头脑更发达的中原人，可一旦草原人也学会了委曲求全，那就要更小心了。”江白对焱妃说。
“那也未必，这个莫里停在匈奴那边也没有太多的实权，他自身没有带领几个千夫长的资格和经验，”焱妃反而道，“太傅只想用暴力手段对付他们，为何没想用对付中原诸侯的手段对付他们呢？”
你是说？
“是，他们能在我们内部挑拨离间试图让我们起内讧我们也可以挑拨离间草原人的关系。”焱妃缓缓地说道。
江白心中若有所悟了。
这话说得好。
匈奴人内部的斗争其实更加严重。
他们的内讧经常表现为残酷的首领争霸赛。
“我没记错的话冒顿的出现让匈奴人从此有了面对中原王朝的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们可以迅速集合整个草原游牧的力量南下侵略，”江白心中暗暗道，“既然冒顿已经出现，并且也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不能用单纯的军事手段对他们进行反击！”
想到这里江白也乐了，莫里停这帮人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啊。
而且以他后世来人的角度去看待如今的草原局势，完全不用把匈奴当做一个单独的国家或者强悍的外敌。
他可以将草原看做版图的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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