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艰难的行驶在窄窄的村道上，摇摇晃晃的又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一个村落停了下来。
一行人下了车。
苡雪她们踩在泥泞的路上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黄土石块垒砌起来的房子，零星几声的羊叫鸡叫。几棵叶子落尽的老树，倚着土墙根儿艰难站立着，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般。
大过年的，除了几处房子贴着对联，没有一点像是过节的样子。
孩子们哪里见过这阵仗。
苡雪抖着腿抱上苡歌的胳膊，声音颤抖。
“苡歌……这真的有人住吗？”
“看……看样子……有吧……你看那羊，明显是有人喂的。”
苡歌有些怕，这地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好，时不时的一声乌鸦叫，让她联想起无数的恐怖片场景。
以安站在村口的老树下张望着，未见有人出来，拨了通电话出去，又等了片刻才见到远远跑来一个人。
以安迎上去，与那人说着话，众人凑上前去，听过那人介绍才知是村长。
来人年纪挺大的了，看上去老实憨厚，他带着大家到了村委会，是个有些旧的院子，但是打扫的还蛮干净。
他们进了村里开会的房子，里面放着几张有些旧的桌子板凳，屋子中间有一火炉，孩子们没见过这东西，围在跟前儿好奇的研究。
不多会儿，村长将村民召集齐了。
村会议室里，坐满了老老小小。
苡歌走到林苡仁夫妻身旁小声问道：“哥，为啥都是老人孩子？”
以安小声给她说着，“年轻人都出去挣钱了，集团地产公司建筑队里有两个员工是这个村的。
过节，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节日，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挣钱的日子，春节回来的费用高，外出做力气活的人，大多数都选择挣加班费不回乡。”
大家看着小朋友们红彤彤的小脸，个个躲在老人的怀里。
以安打开身旁司机刚卸下的箱子，她拿出一只手提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递给村支书，“这里面是老人和孩子的保暖衣，您按人头分配一人一份。”
她交代好后走出会议室，院子里停着正在打开的餐车和正在卸货的食品卡车。
她复核一遍表格对行政秘书交代着，“菜品按单子上的清单做，分量要足，食品发放按人数来，一定记得多问一句人数，千万别漏了谁。”
待留守老人、儿童吃过饭，林苡仁安排弟弟妹妹们帮老人搬运发放的食品衣物送到家里，他和以安坐在会议室里炉子旁烤火。
“这个寄宿制学校还好说，可是我看老人们不一定会愿意离开家去养老中心。”
以安叹口气回道：“老话说，故土难离~老人家舍不得的东西多，土地、牲畜、老房子……
如果方法得当应该也成，西北地区收了庄稼就是猫冬，做好这方面的考量就可以了。
农村劳动力缺失，他们年纪大了也种不了多少地。所以还是需要村里做好土地承包、流转，地方上比较有特色的农产品产业链相关的工作。
县里生活、医疗都比这山洼洼里好太多，年轻人也会愿意自己家的老人得到更好的照顾，诚心做事就没有做不成的，过程磨合好了就行。”
林苡仁细细品着以安说的话，那些事放在他这里，定是考虑不到的，他不由得赞道：“你这脑瓜子挺好使。”说罢哈哈哈的笑起来。
以安与林苡仁在一起时，总会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显得那么聪明，因为，他总是想在她前面的。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看向院子里的餐车，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她对林苡仁摆摆手，两人出了会议室。
中巴车上，已经累傻了的几个弟弟妹妹垂头丧气。
林苡仁清点过人数，发现还有几个未回来，便问道：“苡歌、苡雪、苡祥、苡文都还没回来吗？”
说完话与以安二人对视一眼，以安忙下车去找村长，几人由村长带着一家家的寻去。
最后终于在村西头的小路上看到几人，灰头土脸的脸上还带着泪。
以安有些被他们的样子吓住了，小跑着上前，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苡雪满脸脏兮兮的扑进以安的怀里，险些将她撞倒。幸好是林苡仁走在她后面，接住了她，以安才不至于被扑倒在地上。
“啊~~~~嫂子……怎么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过的这么苦啊……”
以安听这话算是明白了，将苡雪抱了抱说道，“咱们回车里去，在这哭，小心你这漂亮脸蛋的泪结出冰碴子。”
她怀里的人噗的笑起来，不一会又连哭带笑的指着远处的人家问道：“嫂子，那家有个衣服都没得穿的小孩子，咱们....可不可以带走啊……”
以安有些错愕的看着苡雪手指的那栋房子，破破烂烂的几乎要倒掉，丝毫没有人生活的迹象，她看向村长。
村长有些无奈道：“那家是低保户，里面住的是一老一小，老人的儿子在省城里的建筑工地做工。
前两年带回个孩子，是打工时候和别的女子生的，嫌他家太穷，撇下孩子走了，老人有残疾，勉强顾着孩子吃。”
以安将苡雪推进林苡仁的怀里，朝着那破房子走过去。
一扇几根木棍钉的门半掩着，她伸手轻轻推开门看去，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她走进去些，待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才看清，是一间被树枝木棍堆砌满了的房子，摆的整齐，柴堆旁一个三角铁架上架着一口锅，黑漆漆的。
以安看着锅底还没燃尽了木棍，看样子，捡来的那些树枝，除了当柴火做饭，还用来保暖。
柴堆旁边一个门洞，看去是里间，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坐在似要塌了的土炕上。
屋子的窗户上钉着几根木条，用塑料布糊着，土块砌的墙，缝隙间透出些许光亮。
炕的角落里堆放着方才苡雪他们送来的米面粮油，一个还没手提袋高的孩子，光溜溜的，蹲在破烂的棉絮里啃着面包。
看此情景，以安不禁泪水夺眶而出。
林苡仁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进了屋子，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拉出了房子。
待缓了片刻，以安才走到村长身旁。
她从包里拿出600元钱放在村长手里，“村长，这大过年的，也不好让人白干活，您安排个人，过来给老爷子简单收拾一下，多付点工钱，从村里别家给孩子找一身合适的衣服穿上，人我先带走，后续安排好了我会跟您汇报。
另外，您看有没有办法在这房子原来的地基上重新盖两间砖房，费用我给。
还有就是……村子里跟这家情况差不多的还有吗？”
村长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手没地方放，还是回着以安的话：“还……还有两户嘞，都是瘫在床上的老人。”
以安看着他，皱着眉又问道：“那平时咋生活呢？”
村长沉默半天才说道：“谁有时间谁去么……吃饭都是东家送一碗西家送一碗。”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半晌以安又说道：“村里有没有空房子？能住下两个人的？”
村长忙回答着：“有嘞……”
“村长您安排人把屋子收拾出来，把人弄进去住。”
以安说罢又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钱递给村长。
“村长，您看这行不行，人您安排村里有力气的给伺候着，工资您用这钱看着发，屋头烧的煤、吃食您看着安排，后续的钱我会安排定期跟上，一直到养老院来接走他们。”
“好…好…”村长眼里含了泪，答应着。
以安看了看身旁破败的老房子，又想起什么，对村长说道：“这老爷子的儿子，您帮忙联系上。”
说着话又从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村长，“联系上了让他联系这上面的电话，先安排人把这一老一小先拾掇好，送到村口的小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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