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欢歌练完拳，一身臭汗。今天不小心还在泥堆里滚了一圈。
“胖子，拿你的t恤给我，我要换套衣服。”她已经不跟胖子客气了。
“哎呀，烦死了，又穿我衣服。每次你穿完，都有一股你的味道。你给我洗干净点。”胖子一脸嫌弃。
“那是洗衣粉的味道！我洗得很干净的！小样的，还嫌弃上我了！”曲欢歌从他衣柜里随手拿一件黑t恤。
简单冲个澡。
托管所只有两间更衣室，一男一女。平时是够用的。现在加了格斗课程，才捉襟见肘起来。
老顾还没来得及扩建，着急用起来，也就顾不上男女，只在门口挂个牌子。
曲欢歌不喜欢在老顾这里冲澡，今天实在没办法。
白冰那些小女孩，最喜欢拉着曲欢歌洗澡，进而对她的身材评头论足……
现在看她们扎堆在一个水龙头下，叽里呱啦，她再进去凑热闹……算了算了。
男生的格斗课是加时的，延长了15分钟，她要洗快一点刚好错开。
男更衣室没有人，她在门口挂了牌子。
她冲得很快，三两下就已经在穿衣服。
陈凯之最不喜欢跟那些毛都没长齐的男孩子一起抢龙头。所以格斗课下课前，趁着男孩子们拉筋，他都会先把自己给冲好了。
曲欢歌的牌子，挂得很醒目，但仅限于她的身高和一般正常人的身高。对于陈凯之这样的人来说……刚好一不小心……错开视线。
他一进更衣室里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老顾，方大头都在外面，是哪个小子偷懒？
他隐在更衣柜后，偷偷往里打量，打算抓个现行，好好来个杀鸡儆猴。
却看到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女人曲线玲珑曼妙，后背却是一条条，或深或浅狰狞的印记。
眼睛眯起来，这样的伤，他并不陌生，是皮带抽出来的。
抽他的男人，下了狠手。
所以……她才这么拼命得跟他练格斗，根本不是为了防范什么孟成封。
拳头捏起来，他默默地退出去，靠在另一边的墙头，点了根烟。
他忘记了，自己还在戒烟。
曲欢歌吃完两盒盒饭，跟老顾请假：“下午我要回去一趟，去老房子里搬些东西。”
“要不要人帮忙？”老顾随口一问。
“不用，都是些小东西，我慢慢收拾。”
陈凯之看她一眼，其实，她还是一无既往地爽快，从不过分麻烦别人。
那个时候，她黏着他练格斗，他误会她是有意勾引，才给了他会错意的机会。但其实……她真的只是迫切地想要练格斗而已。
那么一个瘦弱的女人，连两个鸡腿都吃不下，却为了练拳，逼着自己顿顿吃两个盒饭。不想着靠男人保护，却拼了命地跟着他这个糙汉子练拳。
她甚至从不在意他有意无意地刁难。他让她练什么，她就练什么，他让她练多久，她就练多久。
他呢，真把她当男人，出拳狠辣，又下三滥。
陈凯之，你可真有种！
他在心里鄙视自己。
“你那地方可不太平，当心点。到了给我发条消息。有问题，随时跟我联系。”老顾提醒她。里面呆过的人，都知道人性能恶到什么程度。所以随时都保持了警惕。
特别是曲欢歌家那种地方。
典型的三不管。
还没他这个荒地安全。
曲欢歌白天回去，比晚上回去安全很多。
村里垃圾堆的体积愈加庞大，臭味也更甚。
她不得不捂着鼻子快跑着通过。
到了家门口，曲欢歌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家……面目全非。
满墙的红油漆，把刘君画上的葡萄架，画上的井，画上的人，都浸了血色。
欠债还钱！
杀你全家！
每一个字都透着杀气，触目惊心！！
曲欢歌双腿有些发软，她强撑着走过去，哆嗦着掏出钥匙。
门却在她手指头的触碰之下，开了。
扑鼻而来的霉味，告诉她，这里，许久都没人来过了。
倒在地上的家具，家电，四分五裂。
同样的“欠债还钱”随处可见。
猩红的杀字，直直地刺进她的心脏。
“爸！！”她终于控制不住，软软地跪到地上。
她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拼了命地给老曲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你认识姓曲的那老头？你和他……什么关系？”门口的影子挡住了光，一大团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曲欢歌惊恐回头。
“哟，长得不赖啊。你叫姓曲的……爸！我没听错吧？”那人猥琐地笑着，不怀好意地靠近。曲欢歌手里拳头紧紧捏起来。
转胯，锁脖，插眼，攻下盘，她在心里默念。
这人没有陈凯之高，也没有陈凯之壮。她没法从陈凯之手里挣脱，不代表她不能从这人手里逃脱。
她包里有辣椒水，不过还是电击棒管用。
身后的窗框是木头的。其实并不牢固。
如果正面逃不出去，她还能从后面逃。左边的厨房，也有一扇窗……或许距离远一些，但障碍物更多，或许，逃起来更有利。如果不行，她逃上二楼……有没有可能从阳台，跑上排屋的平顶。或者从她房间的窗口，跳到张扬的房间去，虽然高，但其实是一脚跨过的距离。
她在心里不断盘算。
“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姓曲的。”她一步步谨慎地后退。
那人身后没有其他人。就他一个，她胜算更大一些。
“哦~那估计你对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感兴趣。”男人双手插着裤兜，一步一步地逼近。
“我不认识他。自然不感兴趣。“
“可你……不是叫曲欢歌么？”男人嘿嘿嘿猥琐地笑开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旧照片，是放在她书桌上的那张。
老曲站在她左边，那个女人站在她右边。
她在中间，扎着个马尾辫。
笑得天真又无知。
照片上的她，只有十岁。
那是她十岁生日那天照的。
那是她第一次去游乐园。
那一天的旋转木马在她梦里转啊转啊，转了快十年。
男人蹲下身，他的手就要捏上她的下巴。
曲欢歌出其不意地出手，用电击棒电他，男人一闪而过，就要出手，她顺势拉住他的手腕，转胯转身，用身体的力道将他的身体重心偏移。她看男人如她预料地那般踉跄一步，又顺手猛地将他往身后推出去。
门开着，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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