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荫下纳凉的王安妤，后颈无端发凉。
她抬头看着艳阳天，还是披上了甘嬷嬷送的毯子。
王清芸跟沈骁告别，坐进马车后，温柔笑意退去。
所有跟她为敌的人，她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冯芊英是，王安妤也是。
“吩咐曹婆子的事情如何？”
安静坐在一旁的丫鬟涟漪闻言，低声答：“曹婆子说，最多三日，就有结果了，让姑娘放心。”
王清芸满意点头。
“此事成了，就允了她的要求。”
涟漪点头记下。
因着端午，街上很是热闹。
一桩事了，王清芸掀起一角帘子，姿态闲适地瞧着外面众生百相。
她很庆幸，穿书后是王家嫡女，而不是走卒贩夫，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这是古代，即便受宠如她，也囿于封建礼教之下，事事小心，步步谨慎，更遑论他人。
但她也同样不甘心。她自认见识广博，又受过高等教育，谋略和心计并不逊色女主，凭什么就要按剧情，成为女主对照组。
“很快，我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女主。”
她放下帘子。
按照剧情，再有半年，杨谦泽就要入京了。她绝不会给王安妤认识男主的机会。
“盯着清扬小筑的人警醒着些。”犹豫了片刻，她又说道，“以后就让赵厨娘负责四妹妹的吃食，做好后由小茴送过去。”
涟漪动作一滞，很快就恢复平静，应了下来。
小茴在外面逛了一天。
萧文带她在街上吃了皮薄馅大的馄饨，还带她逛了成衣铺子，买了一套襦裙。又说她头上装饰单调，买了绢花和发带。
直到宵禁前，才送她到王家后门。
“你切勿同四姑娘再起争执，她毕竟是主子，手里还有你的卖身契，若是因此罚你，我可是要心疼的。”
萧文大胆握住她的手，满眼深情。
小茴羞红了脸，低下头，却并未收回被握住的手。
只听他又说：“我想早日娶你。你且等我消息，最晚两日，我定会叫兄长向四姑娘求亲。”
小茴无有不应。
进门前，还不舍回头，见萧文还站在原地，望着她，心中甜蜜不已。
回院子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萧文无意提起的“嫁妆”。
萧文说，府中若是有奴婢出嫁，主子大都会备一份嫁妆，多少不论，也是一个体面。
姑娘身上除了那角银子，应该没什么银钱了。可一角银子做嫁妆，太寒酸了！
对了，还有表公子送的那间杂货铺子。
她心中一喜。虽不敢指望姑娘将契书送给她，但至少能取些银钱给她买嫁妆。
想来以她跟姑娘的情谊，姑娘自然不会拒绝。
等她嫁给萧文，就能在萧管家跟前说上话了，也能帮衬到姑娘。
只是卖身契是一定得要回来的。
萧文说，若是姑娘不肯给卖身契，他也愿意花钱买……
小茴思量一路，回到院子时，见正房点着灯，看来姑娘还没睡。
她推门进去。
王安妤靠在床头看书。
“回来了。”她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小茴微红着脸，低声说道：“姑娘，我要同萧文哥哥成亲了。”
王安妤思索良久，才记起这一号人。甘嬷嬷闲谈时，说起过萧总管有个不成器的弟弟，从小就惹是生非，大些了更是偷鸡摸狗，没个正形。
“你怎会跟他认识？”萧文可不在府中做事。
小茴将那日她被后厨婆子刁难，恰好被萧文撞见，他义正严词将婆子说得心服口服，还让萧总管出面，惩罚了克扣院子伙食的婆子。
王安妤眉头轻蹙：“你可想过，他一个外男，怎么会出现在厨房？”
“萧总管身体不适，他是来帮哥哥送采买的食材的。”
萧文并不如旁人说的那般好吃懒做，相反还很知孝悌，对哥哥萧武很尊重。
即便他之前好赌，也在她的劝说下，答应会改掉。
“你一定要嫁给他？”
小茴坚定地点头。
王安妤瞧着，想起前世她执意要嫁给沈骁时，父亲也问了这句话，她也是这副坚定不移的样子。
“你想要卖身契，还想要嫁妆？”王安妤问着，先笑出了声，“你是有多大的脸，说出这番话。”
小茴不可置信抬头。她以为这样小事情，一定会得到满足。
“卖身契，我可以给你。”王安妤视线转回书本上，“嫁妆，分文没有。”
“你……怎么能这样！”
小茴气的直跺脚。那些钱，也不全是她的，还有甘嬷嬷和自己做绣品卖的呢。
王安妤冷冷开口：“我为主，你为奴！有谁家的奴婢敢跟主子提条件，张口就要卖身契。不知尊卑，犯上作乱，便是拖出去打死都不为过。”
小茴被这番话惊得瞪眼。
良久，她才找回声音：“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姐妹！原来在你心中，我只是个奴婢。果然，萧二哥哥没有说错，是我傻才把你当成亲妹妹对待，还想着以后在萧总管面前替你说好话！”
“亲妹妹？”王安妤冷笑一声，“若做你妹妹只能遭受这样的背叛，你还是视我为主吧！至于替我说好话？萧总管怕没这个本事。”
“小茴，你且记好了。今日是你执意要嫁给萧文，为此不惜背主，日后荣辱沉浮，我们都没有半分关系了。”
说完这话，她背过身，不想再看。
小茴抹了把眼泪，摔门而去。
也不知萧二如何说服萧总管，总之两日后，府里轮值时，萧总管亲自来了清扬小筑。
王安妤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前世临死前缠绵病榻终日不见日光，死后为阴魂不敢见日光，让她对光有了偏执的喜欢。
萧总管态度算得上恭敬，将来意说了一番。
“我被禁足罚抄经书，也分不出神来，成亲的事宜你们同小茴商量清楚，来告知一声即可。”
萧总管稍稍抬头，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一番。只觉得三姑娘比起两月前，平静了许多，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他不敢多看，得了回答，很快就离开。
甘嬷嬷几次欲言又止，明白王安妤态度后，又去劝说小茴。
两人起了争执，虽然压着声音，王安妤还是听见了。
她只当不知。
小茴每日还是去厨房。除了带来王安妤的饭菜，连甘嬷嬷的那份也一并能要上。
甘嬷嬷有些欣慰。或许，萧文是真的喜欢她，否则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上心。
王安妤不置可否，直觉告诉她，有什么被忽略了，可总是想不出。
“我有些累，先去躺着了。”
甘嬷嬷担忧看着她的背影。姑娘这几天，很容易疲惫，每日躺着的时候越来越长，但瞧着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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