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林少瑾所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
既然上位者原本就没什么节操，那到了如今这个秩序破败的时代，那就更无所顾忌了！
凡事利字当头，既然有更高效的做法，那何必费劲搞什么联姻呢？
此时此刻章毅的也是嘴角压制不住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即便是到了耳顺之年，历经无数风雨，仍旧是被林少瑾的这段话给雷到了。
作为一个有气度的一方领袖人物，表情失控算是一个大失误，不过倒也是情有可原。
谁能想到林少瑾说话这么直白呢？
平复了一下心情，章毅强行挤出一抹机械式的微笑，“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发生的，暂且不说……额…不说这件事的风险性，这种事肯定是一对一来的更保险一点。
万一出了个叛徒或者奸细，拿着你的dNA跑了，这岂不是平白便宜了他人？
况且上层人虽说不注重礼义廉耻那些虚的，可脸面这东西还是重要的。
作为一个官僚家族，体面一词不说是最重要，但也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丢弃在地上踩两脚的存在。”
“说的有道理。”林少瑾微微点头附和，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这个人做人做事比较谨慎，尤其是这种涉及人生未来的大事，我认为我应该是有权与那位见上一面的吧？”
章毅沉默，见面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
古语有云，皇权在十步之外，千里之内。
倘若在战前时代倒也罢了，可在这种末世背景下，一个野心勃勃的新秩序代表与一个战前体系的高干见面，这其中的风险不是他能承担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间，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下一刻，不待章毅出声，房门被外面那人自顾自地推开了，仿佛那一声敲门只是给章毅下达的通知。
听到动静，林少瑾与章毅同时望向门口的方向，只见一名剑眉星目的黑衣男子矗立。
那男子目光来回扫视，接着锁定在林少瑾的身上，淡然地说道：
“你便是林少瑾吧，随我来。”
“去哪？”林少瑾虽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但仍旧装作不解。
“见你想见的人。”那男子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感情。
此时此刻，章毅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时刻关注和监控。
虽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作为一个跟了这么多年的老部下，居然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自己，未免有些太伤他了。
林少瑾没有闲心思去管章毅的感受，只是略微诧异地扫视了一圈会议室。
在体系内，像这种事情，最基本的礼貌便是不录音，不录像。
不过他倒是也没在意太多，反正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最终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他闻言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对着那名一直陪同自己的汽车兵轻轻点了点手指。汽车兵领会意思，随即便准备跟上前去。
“你没有被邀请，不能跟我们走。”黑衣男子对着汽车兵冷冷道。
“那算了，不去了。”林少瑾听到这话，露出一抹愠色，“你们不信任我，可我也未必有多信任你们。”
那黑衣男子似乎是听出了林少瑾的潜台词，他解释道：
“林少瑾先生，假如我们请您去的是一场鸿门宴，那这名小小的士兵可能也保护不了你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林少瑾不以为意，“首先，我需要尊重，如果你们连我的警卫都要撤掉，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根本不认为我是处在平等地位的？
其次，他的身上带有强效机动护盾装置，虽说保护不了我太久，但装置一旦启动，起码能有15分钟的时间我是安全的。
15分钟，我相信武安的武装力量可以凿穿这里来营救我。
这也是对我人身安全的最后一层保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黑衣男子也不再好为难什么，但他也做不了主，只能请示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办。
林少瑾和汽车兵就这么站在门口等待着黑衣男子的答复，大约一分钟后，那名男子对着汽车兵冷淡地说道：
“上面同意了，不过还得请你交出身上的配枪和其余杀伤性武器。”
这一次林少瑾没有阻止，默许黑衣男子将士兵身上的所有武器都收了回去。
毕竟他证明了他没有恶意，自己这边也得证明证明一下自己不是来“荆轲刺秦”的。
“林少瑾先生，有一件东西，我想在会面之前，想先交给您看看。”
黑衣男子在前头领着路，左手握着一打不明的纸质物件。
“行。”
林少瑾伸手接过，原以为会是什么协议、文稿之类的，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组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赫然显示的是张信广等人收取天空之城好处的那一幕。
随即是第二张，第二张照片拍摄的年代似乎是战前，那是张信广还在沪区国字头企业当领导的时候。
照片上张信广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同样都是类似的照片，只不过照片的主人公变成了吴振华、许德辰、何海……甚至是俞知国。
看完后，林少瑾将照片又还给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收好照片，接着用一种开导林少瑾的语气说道：
“有些事情，其实都是墨守成规的。这世界上没有一条河的河水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泥沙的。
就像最干净的，无杂质的水只存在于实验室一样，所谓吏治清明，海晏河清，也只存在于理论上。
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您也没有背叛任何人。
您只是把你的能力变现了，世界仍旧还是那个世界，民众的生活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唯有您自己的生活将会产生与过去云泥之别的变化。”
似是被这意料之外的照片打了个措手不及，林少瑾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却仍旧是双眼通红。
“你如何保证这些东西不是用技术手段做的伪证？”林少瑾问。
“伪证？”黑衣男子反问，“我不觉得有什么高明的作假手段可以骗您一辈子，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情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正常。
只不过有的人吃的是山珍海味，有的人吃的是小鱼小虾，有的人吃的是普普通通的白米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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