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葛方被气得甚至都觉察不出冷来了，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死死盯着身边的小刘。
不过，小刘似乎对别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此刻他正眨巴着懵懂的眼神，呆呆的看着葛方。
“哎……”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许久，最终葛方还是被小刘的天真给彻底打败了。
他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紧跟着整个人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软的靠向背后的墙垛。
“告诉你，以后记住了！别傻不拉几的再被人笑话！土谷浑人最擅长的是骑射！尤其这个骑！他们的马术很高，不亚于突厥人，并且他们有比蒙古马更好的青海骢，所以才能屡屡来我边境作乱。”
“哦！”小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又挠挠头问：“那这个，跟烧大火有什么关系？”
“……”
葛方嘴角抽搐了两下，外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一向话痨的他，竟然也生不出说话的兴致来了。
不过，他不说话了，但向来木讷老实的小刘，反倒是来劲了。
只见他搓着手，满脸兴奋的向葛方问道：“方哥，你快说啊！为啥啊？说话说一半，以后没有伴！”
“你……”葛方无奈的闭上眼睛，心中打定主意，今天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跟他说话，以后再也不能跟这个傻子待在一起了，免得被他给活活气死！
“白痴！那些土谷浑每次都骑马出来！是不是要带粮草辎重？人好说，带点冻肉，干饼就能凑合！但那些战马总不能拖着干草到处跑吧？他们不得指着路上的那些草？
现在，那些草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那些土谷浑人路上没有东西喂马，就要掂量掂量会不会饿死在半路上，自然不会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哦！”
这下子，小刘总算明白了葛方和队长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脑袋：“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场大火，还有这样的用处啊！”
葛方见小刘总算开窍的模样，心中憋的闷气稍微顺了顺，他靠在城墙上，半眯缝着眼睛说道：“所以我听城里的老人说，在很久以前，咱们到了冬天，就会偷偷跑去土谷浑那边放火，给他们把草料都点了，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趁着河水结冰过来！
不过近些年，他们老实的很，根本不敢跑出来挑衅，咱们也就再没费这个事！就是不知道前几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老实？他们那里老实了？今年不还是跑出来了？还占了咱们的城关？”
一句话，杵的葛方差点没岔气，只能睁开眼，怒视着小刘：“嘶……小刘啊，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张嘴真的很惹人烦？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从现在开始！给我闭上你的嘴，不准再说话！”
小刘瞪大眼睛，对着葛方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摇摇头，并且还连说带比划的指向了城外：“呃，呜呜呜…”
葛方看着小刘的异常举动，皱紧眉头问道：“嗯？你说啥？”
小刘依旧摇头：“呜呜呜……”
葛方恼了：“说人话！”
小刘很无辜的摊摊手：“咳咳，您不是不让俺说话？”
葛方眼中火星乱蹦，拳头都攥的咯吱吱作响：“你……”
而小刘看到葛方马上就要爆发的模样，终于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赶紧指着城外道：“俺想说，俺刚刚听到外面有马蹄声！”
“嘎？”
葛方一听这话，一肚子怒火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当即也顾不上修理面前这个“老实熊”了，直接噌的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攀着城墙的垛口就往外看！
城外，依旧是黑漆漆一片，跟蒙了一层迷雾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葛方这时候，也听到了那随着寒风飘来的马蹄声！
“不好！真的有人！快，快示警！”
又认真听了一下，确定是马蹄声没错，葛方登时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炸毛了！
在他身边的小刘就只看到一阵虚影晃过，下一秒，葛方就已经冲到那挂着大锣的架子前，顾不上去拿木槌，直接抡起自己的刀鞘就砸了下去！
“锵锵锵……”
刺耳的锣声在城墙上响起，瞬间就传遍全城！
那原本沉寂的鄯州城，登时就苏醒过来！
无数灯火在城内接连亮起，一扇一扇的房门被快速推开！
男人的怒喝声，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闹声，将这本该宁静的冬夜彻底搅的粉碎。
“怎么回事！”
作为队长的吴鹏这时候，几乎是飞也似的冲出了房门！好在他家距离城墙也近，直接三步并做两步就爬到了城墙上！
等城墙上的葛方看到吴鹏的时候，这才发现，在如此冷的天气里，自己这位队长却是只套了一件衫子，但依旧是急得满头大汗！
“有马蹄声！可能是土谷浑人！”
别看葛方在背后没少蛐蛐自己这个队长，但是真见了面，依旧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句废话没有，只赶忙帮他城外指清了方向。
“马蹄声？土谷浑人？！”
吴鹏听到这话，也顾不上细问，忙从城墙上探头出去，仔细听了起来。
而这时，外面的马蹄声也更加清楚了，哪怕城内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吴鹏却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马蹄踩踏冻土所发出的“咚咚”声。
“是马蹄声！不过怎么听着，只有几匹马？”
侧着耳朵，凝神听了一会，吴鹏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作为居住在此多年的老军伍，他自然知道鄯州城往西，除了大片的荒地，就只有一条用来分割大唐与土谷浑的湟河，根本没有任何人烟！
按理说，从那里来的人，只可能是跨河而来的土谷浑人。
但土谷浑人过河，怎么可能只来几个人？这么点人，又能干什么？总不会是来走亲戚的吧？
就在吴鹏等人还在城墙上疑神疑鬼之际，城下，那几骑奔马却也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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