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有一只巨大的人面龟，姜璃记得当时在霍家老宅下，胖子还想将那东西带出去卖了，要不是因为实力不允许，那人面龟恐怕已经出现在了鬼市里。
这一层倒是跟霍家训练基地里的有些不同，对比之下，这里显得格外拥挤，里里外外凌乱又有序得排列着许多架子，架子上放整齐放着形状不一的盒子。
刚来到第三层，一股阴冷感就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她意外下到地府，被那些阴魂包围的感觉。
姜璃莫名打了个冷战，也随之多了几分警惕。
直觉告诉她，这里可能有阴物。
明明是在地下，甚至是在一座密不透风的古楼里，姜璃却莫名感觉到后背像是有冷风吹过，或者说，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跟在她的背后，森森寒意沾染到了她的身上。
寂静，这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有生命的东西，以至于她除了能听到自己的脚步与心跳声外，再感知不到其他。
可越是如此，她的五感越是灵敏。
只见她微微合上了眸子，不用眼睛看，而是用嗅觉，用听觉，用感官，去感受周围的空气。
不一会儿，就见她眉头微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她陡然睁开眼睛，目光直直盯着一处看。
“啧，装神弄鬼？”她对着面前的空气，突然开口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语气道。
回应她的当然只有沉默，但凡这里还有其他人在的话，恐怕早就以为她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对着空气说话，还企图得到回应。
她顿了片刻，目光一眨不眨得盯着面前的空气，半晌，当她再次感觉到阵阵凉意袭面而来时，她终于挪动了脚步。
只见她径直走向一处架子，手指轻拂过面前摆列整齐的木盒，像是在寻找什么。
指尖划过老旧的木盒，沾染上了细微的尘土，指腹所触碰的地方，似乎能感受到盒子上的木质脉络，一寸一寸，就像是有自己独特的符号。
很快，她锁定了目标，一个被摆放在中心位置处的木盒。木盒通身暗色，似乎是檀木材质，盒子上雕刻着麒麟纹样，与鬼玺上的麒麟踏鬼图极为相像，盒子看上去有些旧，应该已经算是古董级别的了。
木盒打开后，一股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引得姜璃忍不住耸着鼻子，往后躲了躲。
“啧——”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她忍不住咂舌了一声，语调里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似的。
谁能想到，张家人会有收集人手的癖好？
只见敞开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只断手，这只手早已干瘪，褐色的皮肤裹着骨头，就像被风干的一样，仔细一看，就发现这只手的食指与中指远远长出其他三根手指，竟是发丘指。
“是张家人？”姜璃有些怀疑。
她猛的抬眼扫过周围的木盒，突然意识到这些盒子里面放着的，居然都是张家人的手。
一时间，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直冲心头。
那股冷意又来了，姜璃不急不缓得将手里的盒子放回原位，眸中带上几分警惕，随即就见她手指划过自己手背的伤口处，将一抹血渍按在了眉心，随后手上突然掐起了手诀，嘴里低声念道：
“以吾之血，迎五路神明，邪祟遁形，显！”
话落，一道血色的光自她指尖迸出，瞬间将整个第三层覆盖，血光之后，原本空旷寂寥的空间里，瞬间隐隐绰绰多了许多人影。
那些人影服装各异，面容各异，他们只是站在那，站在自己一排排架子前，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架子上的木盒。
姜璃的面前，也站着一个人影，看上去却跟其他人影截然不同。
只因为面前这人影面带笑意，眼睛不仅不空洞，反而格外有神，他一手捋着胡子，一手不紧不慢摇着扇子，一身布衣看上去并不矜贵，却多了些许气节。
“居然真叫那小子成功了，这小女娃还活得好好的。”那人影只是笑着看向姜璃，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格外熟悉的音节。
因为那是姜国的话。
姜璃一惊，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再加上那人影所说的话，她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张启灵的脸，又或者说，是关于庄子衿换命自己的事。
而姜璃眼中变化，似乎也叫那人影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手中动作一顿，瞬间拔高了音量问道：
“你能看得到我？！”
“你认识我！对不对？”
姜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可这也恰恰证实了他的话。
“哦哟！不得了哦！”那人影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看穿而感到惊恐，反而表现得更加兴奋，他手里的扇子摇的飞快，对着姜璃就开始上下打量起来。
他这样鲜活的样子，跟四周其他浑浑噩噩的人影全然不同，他就像是活人一样。
“你现在不仅长生了，还继承了你娘的衣钵？”他手中扇子一指，带着好奇询问道。
姜璃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人的身份也大概有了猜测。
得到了肯定答复，那人影似乎更兴奋了一些，在原地来回踱步起来。
“不得了不得了，世间难得一遇的事，居然叫我们歪打正着了！”
“所以说，在选择救我之前，其实前辈你也没有把握我会醒？”姜璃似乎在他的话里发现了盲点。
她也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从那熟悉的姜国口音，到他对自己长生一事如此的熟知，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他是张启灵，只不过是姜国时期的张家族长张启灵，那个拿出陨铜棺保住自己一命的人。
闻言，面前的“张启灵”脚步微顿，带着笑意重新看向姜璃，只听到他不紧不慢开口解释说：
“的确。”他不置可否，“小女娃你要知道，当初你做出的事，天道能留你一口气在，而不是直接叫你灰飞烟灭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能不能活，不是看命那样简单，而是看……”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天，“看他给不给你这个机缘，很显然，他选择了你。”
“你也信天？”姜璃问。
“当然！没有人不信，虔诚的人，总会得到回应，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哦，我说的是庄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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