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熟悉感不在眼前。
而是身后。
跨过那条小河，行走在不见天光的茂密树林当中，随着一个个脚印踩在泥土上，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便萦绕不散，直到青鹓停下脚步，说出那句欢迎欢迎来到百羽王朝，意味着正式踏上了妖族地界之后，这种熟悉感才没有继续累积。
停留在了身后的那段路上。
徐年十分肯定。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百羽王朝。
但是他同样也肯定跨过小河穿越密林的熟悉感绝不是什么错觉。
当然了
那条小河与那片密林，徐年也同样是初次涉足，他的熟悉感与地貌无关，而是更深层次的某种感觉，是跨过小河穿越密林时凭借着三言两语难以说清的体会。
毕竟这可是百羽王朝的边界。
穿过之后。
便从人族疆土来到了妖族领地。
可是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呢？
类似的感觉又是在什么时候？
徐年仔细回想了一下。
上一次。
是从大漠的神眠之地出发，去往了天魔教的总部，再从天魔教总部的出口回到人间。
再上一次。
是从大夏京城的天上窟窿掉到了魔界，再经过魏先贤指出的那条路回到人间。
上一次，与再上一次，可都是穿越了界海。
难道这划出了百羽王朝边界的小河密林，其实也是界海？
妖族领地是在人间之外？
不。
不对。
徐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如果当真是界海，应该伴随有空间的变化，但是方才走过的那段路，无论是跨过小河还是穿过密林，都不涉及空间变化。
他自问对于空间之道的领悟虽然不及黑道人前辈，但怎么也不至于亲自走过了一遍，却连空间发生了变化都未能察觉。
百羽王朝这连绵不绝的群山之地。
就位于人间。
刚刚走过的路，踏出一步就是走出了一步路，空间始终稳固，不存在天涯咫尺的传送，更不是什么方位不定的界海。
可这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界海与百羽王朝边界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瓜葛，穿越这两处地方，又为何会给徐年带来同样的感觉？
青鹓注意到了陷入沉思的大焱镇国公，微微笑着开口问道：“徐大真人在想什么？我想……应该不是我们这百羽王朝的风景，震撼到了徐大真人吧？”
徐年坦然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的树林：“青长老，我对你们百羽王朝的边界线有些好奇。”
“在来之前我曾想过百羽王朝会不会是在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所以外人不得而入，但走进来之后，我已经意识到了绝非如此。”
“我们一路走来所处的空间方位并无变化，所以这条边界线应是与空间无关的手段。”
“所以，我能知道这条边界线到底是什么吗？”
一旁的文摧有些错愕。
原来不是传送吗？
直到徐年开口前，他都以为跨过小河穿越密林是涉及到了空间的变化，就好比是佛门圣地极乐净土在崩塌之前，不也是在跨过风雪抵达逢圣雪原的深处，才能得到接引进入净土。
原来不是一码事吗？
青鹓对于徐大真人的识破并不意外，她笑着说道：“徐大真人果然是博学，你说的确实没错，这条边界线不涉及空间变化。”
“至于是什么，这就是我们妖族的一个秘密了。”
“也许徐大真人在我们百羽王朝的这些时日到处走走看看，窥见全貌之后就能识破这个秘密，但现在还请恕我不能直接把这个秘密透露给徐大真人。”
妖族长老的话音刚落，躺在徐年手臂里的酥酥便举起了小爪爪。
“吱吱吱！吱吱吱吱！”
酥酥知道哦，酥酥听父皇说过，边界线是一个防护阵，一个好大好大的防护阵，而且还是妖神留下来的呢，听说当时还差点坏掉了，不过不知怎么就又修好了！
青鹓不能透露的秘密，酥酥直接就说完了。
这显而易见是说给徐年一个人听的。
青雀儿也是妖族，不需要酥酥来告诉她这个秘密，文摧虽然没有被避着不让听，但是这吱吱吱的狐言狐语，他可听不懂是在说什么。
徐年若有所思。
原来是阵法？
还是妖神留下来的阵法。
那这划分出百羽王朝边界线的上古阵法大概率比护佑人间的山河大阵还要久远了。
现在还能够如常运转。
看来妖神乃至于妖族的阵法造诣都极不寻常。
不知道这阵法里蕴含的力量，会不会与妖神的神力有关呢？
可这也不能解释熟悉感从何而来。
总不能是界海之所以存在，也与妖神有关吧？
徐年不懂就问：“统子哥，妖神的神力是什么？”
“神力？小徐子你这里的神力，指的是神明掌握的权柄吧，就像是长生天那只大老鹰的风沙？如果是这个含义的话……没有哦，妖神不曾掌握过权柄。”
“没有权柄？”
“是啊，没有权柄。”
“那祂……为什么是神？”
亲身体会到长生天神力的徐年一直认为用神力彰显出来的权柄，正是神与人的不同本质。
“神力权柄确实是神明有别于人的区别啦，只是妖神不一样……嗯，这要详细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了，小徐子你可以理解为将妖神这个妖族之祖称为神，其实算是一种以讹传讹的说法，不过至少对于妖族而言，称其为神并没有错，毕竟没有祂，可就没有现在的妖族了。”
“那妖族的这边界阵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熟悉？觉得熟悉就对咯，这个问题要小徐子你自己慢慢摸索才有益，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你也会错过一些东西，不过有一说一，我确实没想到妖族竟然把这阵法延续了下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等会儿见到了祂，我可得好好问问……”
在妖皇试炼中取得第一名，才有觐见那位妖神的资格。
但是在统子哥的口里，这只是等会儿的事情。
徐年也没有反驳。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自大的嫌疑。
但迄今为止，他确实想不出有谁能够阻止自己和酥酥拿下这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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