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旁边去点。\"
\"我看不见了。\"
\"我还听不见了呢！\"
姜宁卿和顾珩漓挤作一团努力扒着正阳宫的殿门门缝往里面看。
苏公公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宁王殿下，一个是侯府嫡女。怎么看起来还不如街边稚童？
苏公公满肚子槽点，但是人家不说。
也不是人家爱玩，因为人家纯粹是奴才，不敢。
苏公公半弯着腰恭敬地立在二人身后，“两位主子，可是要进去？”
前方鬼鬼祟祟的两人一僵，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相同的震惊。
这就被发现了？
苏公公微笑:您二位也没避着别人啊！
姜宁卿和顾珩漓很快就恢复正常，变脸速度连苏公公都自叹不如，哪里还能看出来窘迫感。
姜宁卿选择先发制人！
“苏公公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听见这话，顾珩漓的目光“嗖”得一下扫了过来，吓得苏公公后背发毛。
这宁王看人的眼神怪渗人的呢！
苏公公赶紧赔笑，“老奴本是应该在里面伺候，不过陛下让老奴请二位主子过来，这才耽误了。皇后娘娘心善，提前让二位主子过来了。”
姜宁卿汗颜，原来是去坤栩宫找他们没找到又折回来了。
昨晚上太子就跟他们透露今天无妄道长会被宣武帝从宁王府请进宫。为的就是给道长赔罪。
太子特地交代姜宁卿今天看好了顾珩漓，不要让他再做出格的事。但是太子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们俩结盟了。
是的，他们结盟了。
姜宁卿兴致勃勃给他们的联盟起了个名号，就连梦魇终结者。
顾珩漓嫌弃这个名号不够文雅，刚才出门的时候小小争辩了一番，没吵过，遂从之。
苏公公万年笑眯眯不变的脸上笑意更深，“二位主子随老奴进去？”
顾珩漓刚准备点头，姜宁卿就开口了，她打算找苏公公探探口风，要是宣他们进去训斥一番，那她就不进去了。
她觉得自己跟顾珩漓的能约也不是那么牢固。
“苏公公，陛下宣我们进去有何要事？”
苏公公一摆手，“老奴哪敢揣测圣心。”他匆匆看了顾珩漓一眼，这才低声接着说，“无妄道长在里面，老奴觉得应该是跟道长的事有关。”
姜宁卿横了顾珩漓一眼，都是你小子惹的麻烦！
顾珩漓摸摸鼻尖不说话。
昨晚上在姜宁卿的痛斥下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三年来有多莽撞。
一点问题没解决，反而把自己名声也弄毁了。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噩梦没少做，梦里的事没怎么变，就是全大晋的道士僧侣问宁王而色变。
顾珩漓抬手按住姜宁卿的肩膀，“阿宁表妹不会要临阵脱逃吧？”
他有预感，他跟阿宁表妹的联盟不太牢固。
要是阿宁表妹不在，他父皇真的会为给无妄道长出气拖他出去打板子的。
姜宁卿白眼一翻，拍掉他的手，一脸傲娇样，“本小姐是这么胆小的人？你放心，今日我在就没人敢动你！”
苏公公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大放厥词。
这么大声音……
希望里面那位也听不见。
“你们俩给朕滚进来！”
哦，很不幸，听见了。
姜宁卿和顾珩漓对视一眼，齐齐一抖，你推我搡得进了殿门。
正阳殿是陛下日常处理事物和起居的地方，整个皇宫的正中间，迎着太阳。
四四方方，正气凌然。
小时候姜宁卿也时常在这里玩，多半是她爹和其他大臣在里面挨训，她在外面啃点心。
如果里面开始摔东西了，苏公公就把她抱到门口晃悠两圈。
姜宁卿觉得以自己一家的性子在朝中无人敢惹，多半是那些老大臣感谢她曾经的救命之恩。
虽然这事她爹不承认，并且坚定认为是他霸气侧漏震慑了对方。
姜宁卿丝毫不慌张，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反正她又没绑架无妄道长。
顾珩漓跟在她身后，扭扭捏捏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姜宁卿打趣他，“你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挺直腰板，拿出你当街绑人的架势出来。”
顾珩漓没搭理她，特别有心机的朝着正前方坐着的宣武帝老实行礼，争取有个好印象可以宽大处理。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圣安。”
姜宁卿:心机狗！
她也不甘示弱，紧跟其上，“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她，她说的吉祥话多！
宣武帝忍住想翻白眼的意思，对这两人他现在都不太想看见。
糟心，一个比一个糟心。
但是还有外人在，皇帝威严要稳住。
宣武帝声音不怒自威，“都起来吧。”
宣武帝见他们挤眉弄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懒得看他们俩拍马屁，直接点了坐在旁边像个世外高人一般的无妄道长。
“道长在此，莫要胡闹。”
姜宁卿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小老头。
无妄道长头发胡子花白，但是眼神清明有神，赫然一副童颜鹤发的模样。
无妄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半旧的拂尘随意搭在手臂。
姜宁卿打量着无妄道长，无妄道长也打量着他。
姜宁卿被无妄看得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道士能看破她的内心。
她不自觉往顾珩漓身后挪了挪，明明惹事的不是她，为何要让她来承受！
顾珩漓被姜宁卿一推，自觉上前。
脑子清醒了，赶紧赔不是吧！
“道长，本王前些时日多有得罪，望道长多多包涵。本王先给道长赔不是了，日后赔礼，本王会让人送去天机观。”
顾珩漓说话诚恳，低眉顺眼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
宣武帝看他这样心里的气又消散了一点，但是依然没给他好脸色，就怕他上杆子往上爬。
无妄道长顺了顺自己的胡子，笑道:“老道一介粗人，不值得王爷如此。不知我那小徒儿可好？”
顾珩漓也没想到无妄一个闲云野鹤的老道士会随身带这个奶娃娃，抢人的时候把老人家带走了，把矮墩墩坐在人家门口舔糖葫芦的小道士给看漏了。
顾珩漓刚准备道歉，姜宁卿就窜了出来。
“小家伙好吃好喝昨晚上吃了两碗饭，胃口很好。”
姜宁卿可不能让顾珩漓这个大傻子乱说话。
无妄道长没说什么，哈哈大笑两声似乎对小徒弟的待遇很满意。
“那就好，那就好。”
姜宁卿看着老道士傻乐，也不知道他乐呵什么。
一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很巧，无妄道长也在看她。
姜宁卿疑惑:“道长怎么总是看我？”
她摸摸自己的脸，这盛世美颜连道长都忍不住侧目了。
应该也没那么美吧？
无妄道长:“我这次进宫就是为了寻姜姑娘。”
姜宁卿挑眉，“您认识我？”
“有缘人。”
顾珩漓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道长不觉得我们之间更有缘吗？”
宣武帝瞪了他一眼，“与你之间的孽缘吗？”
顾珩漓自知理亏，不敢再说话。
无妄心态好，也不在意，“姜姑娘与我道门有因果之缘，老道过来是为了解因果，纠正缘。”
他看着顾珩漓微微叹气，“至于宁王爷，您所顾虑的事不会发生，究其根本，老道只言拨乱反正即可。”
顾珩漓很耿直:“我听不懂。”
无妄道长的笑容僵在脸上，宣武帝也有些尴尬。
不过两人都是老狐狸，前者笑说因果种种不需要懂，也算是给顾珩漓找个台阶下。而后者只是瞪着不成器的儿子，想着得空了一定要把治治他的性子。
宣武帝:“老五你整日琢磨些什么？”
顾珩漓不敢说，他怕掉脑袋。
难道要他对他父皇说，我梦见你死了，我还篡了我哥的位？
这不纯纯找死嘛！
他扯扯姜宁卿的衣袖，希望她能给自己找补一下。
姜宁卿总算想起来了他们之间薄弱的联盟关系，小手一挥，“请道长帮我们解梦！”
没有什么是梦话掩盖不过去的，如果有，那就请老道士帮帮忙！
无妄起身，拂尘在姜宁卿面前一甩，拂尘扫过姜宁卿的脸，她忽然有种灵光乍现的感觉。
“道长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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