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那条彩鳞水仙蟒以后，绣虎抢先追上同伴，来到了55级。
它整日在龟龟面前耀武扬威，龟龟实在忍无可忍，跟它打成一团，黄沙弥漫，藤蔓在空中飞扬，绣虎皮糙肉厚，龟龟一时也奈何不得。
但绣虎也是呈现被按着打的趋势，只是靠着自己的体质硬扛。
“改改你的臭毛病。”
林昭揪了揪它的耳朵。
绣虎吸了吸鼻子，鼻下控制不住地流下黑血，它又努力吸了吸，被林昭打了一巴掌就老实下来，等那黑血自己流。
林昭夹了棉球去接那黑血，小心翼翼地蘸取，直到棉球吸得沉重收缩才换下一个。
龟龟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将头撇向一边，眼神心虚。
林昭叹了口气。
“还好远航探索船有设置训练舱……要是你俩在船上打起来，我非扒了你俩的皮不可。”
两只灵兽都不说话，格外乖巧老实。
这是林昭登陆远航探索船的第一天，差点把人家的训练舱给拆了，林昭去给船长赔了不是，还给了三万块钱的维修费。
还好船长是个心善的，没狮子大开口。
林昭给绣虎喝了解毒剂，两只灵兽知道犯错，接下来很乖，缩小以后屁颠屁颠跟着林昭屁股后面走。
“到白豚海峡要多久呢？”
林昭坐在甲板上问船员。
船员余蒙已经是个拥有二十年丰富经验的中年大叔了，因为常年在海面上风吹日晒，皮肤呈现深色的小麦色，还带着些晒出来的斑点。
他没有因为在船上需要待上好几个月而不修边幅，余蒙显然是个会生活、懂生活的大叔。
他穿着马甲，胸前的小口袋里还插着一枝干枯的花，大概是某种月季，很漂亮，花瓣层层叠叠，没有因为干枯而变得难看干瘪。
他的下巴和唇上也剃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眼睛里透露出年长者的沧桑和一种柔和的平静。
林昭没有因为身份而看轻了他，反而很礼貌，这让余蒙很喜欢他。
这艘叫‘女娲’的远航探索船出过很多次任务，去过南北极，也深入过极险之地，还接待过很多次像林昭这样身份非凡的客人。
这是御兽师管理协会的人，属于远航探索船上这些船员和船长的上级，他们只能听从指挥。
但短短一天下来，大家对林昭的感观不错。
他很有礼貌，年轻又充满活力，遇到不懂的问题也会去询问身份比他低很多的普通船员，还会给厨房提供新鲜又富含营养的陆上灵兽肉。
“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还有两天。”
余蒙笑着道。
他邀请林昭：“船上会很枯燥，要来钓会鱼吗？刚来船上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活动。”
“来自海洋的灵兽种类更加丰富，还有许多还未被人类发现的新物种，要来看看吗？”
林昭被吸引了，顺从地坐在了余蒙身边。
余蒙身边放着几根钓竿，颜色和长短都不同，他思考了一会，递给林昭一根胡桃木色的钓竿。
“用这根吧，很适合新手，我曾用它钓起过白尾肥臀海豹呢。”
白尾肥臀海豹是北极圈生存的一种庚级水与冰复合属性灵兽，短小的扇形尾巴是雪白的，身体是深灰色，屁股尤其肥大，很喜欢捕猎辛级水与冰复合属性灵兽鸟头冠企鹅。
“那只白尾肥臀海豹呢？”
林昭问。
余蒙就笑眯眯道：“被我用食物给收买啦，现在是我的灵兽。”
他说着，将御兽空间内的白尾肥臀海豹给放了出来。
极端条件下，白尾肥臀海豹能够坚持半个月不进食，靠消耗囤积的脂肪来续命，因此，在正常状态下的白尾肥臀海豹是十分臃肿而肥胖的。
眼前这只白尾肥臀海豹足足有八米身长，宽度差点和长度一样，肥嘟嘟的，腹部的赘肉堆在一起，看起来很好捏。
白尾肥臀海豹的表情看起来永远很忧愁，它哼哼唧唧，皱着脸去蹭自己的御兽师。
“昂呜～昂呜～～”
它的声音像号角一样低沉，语调上扬，叫起来的时候有些滑稽。
余蒙无奈地拍了拍它圆润的脑袋，“我还没钓上鱼呢，你怎么就馋上了？”
白尾肥臀海豹耍赖，趴在地上，用脑袋去拱余蒙，但它知道灵兽的力量和人类差距有多大，因此力度很轻，只是象征性地轻轻拱他的大腿。
余蒙道：“这家伙，最是嘴馋了，我钓的鱼啊，除非是即将当妈妈的，或者鱼苗，都进了它的肚子。”
余蒙又教林昭怎么钓鱼，“你甩出去的力气太小了，再用力一点，往那个方向......”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很有耐心，这大概有他时常带新来的船员的缘故，林昭领悟得很快，省了他不少功夫，余蒙很满意。
林昭感觉到手里的钓竿颤动了两下，随后传来一股巨力想要将他拉入海中。
龟龟反应快，背脊之上，莲花身下延伸出细长的藤蔓将林昭的腰给绑住，于是林昭只踉跄两步便停了下来。
“是个大家伙。”
余蒙眼前微微一亮，指引林昭：“速度慢点，不要急，跟它磨合一下。”
余蒙是很好的老师，林昭也是很好的学生。
林昭拉扯着钓竿，按照余蒙的指导，在最后一刹那用力一甩——
‘砰’——！
巨大的黑影砸在甲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好在御兽师管理协会不会在建造方面克扣经费，用新型合金打造的甲板显然能够经受得住大部分灵兽的撞击和攻击。
那是一条巨大的鱼，背脊是银蓝色的渐变，在阳光下鱼鳞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辉，腹部是银白色的，像是洁白的云。
引人瞩目的是它略微上翘和修长的嘴巴，它的眼睛鼓了起来，愤怒又不耐烦，身体啪啪啪地在甲板上拍动，发出阵阵闷响。
这只灵兽看起来有些像是金枪鱼。
“辛级的水系灵兽蓝脊银鳞金枪鱼。”
余蒙喃喃，有些惊讶。
蓝脊银鳞金枪鱼生活在深海里，大多数在白鹰那边的海域活跃，很少能在东煌的海域里见到。
它们性情凶猛又固执，盯住了猎物便会死追不放，直至将猎物吞进口中，也不知道这条蓝脊银鳞金枪鱼是追着什么东西进了东煌的海域。
“这家伙现在能卖上三千元一公斤，看这体型，应该有600公斤了。”
余蒙说道，羡慕又佩服地看着林昭。
林昭知道这种灵兽，但是没想到它竟然这么贵！
“所以，这是180万？”
林昭有些惊愕，那条蓝脊银鳞金枪鱼挣扎着，似乎对自己的身价甚至超过了普通的庚级甚至是己级灵兽毫不在乎。
余蒙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拿不到180万，还要去除它的骨架和尾巴、脑袋的重量，但100万应该是有的。”
“蓝脊银鳞金枪鱼肉质鲜嫩，可以拿来做生腌、刺身，带着点甜味，很多人会愿意为它付钱。”
余蒙道。
说话之间，蓝脊银鳞金枪鱼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人类似乎用心险恶，于是眼神凶狠，张嘴对着林昭吐出几道快速又锐利的流水箭矢来。
龟龟‘啪’一下就把这些流水箭矢打散了，一脸凶恶地走到蓝脊银鳞金枪鱼面前，威压扩散，阴沉沉地看着这条蠢笨的蓝脊银鳞金枪鱼。
戊级灵兽的气息一出来，这条蓝脊银鳞金枪鱼也有些吓傻了，它一动不动，只浅浅的呼吸着，像是被吓破了胆。
虽然在海里很凶，但是似乎也没多少人愿意契约蓝脊银鳞金枪鱼这种灵兽。
一来，它生活在深海里，战斗场景受到了限制。
二来，它性情凶猛暴躁，很难驯服，就算契约以后也时常有伤人事件发生。
三来，蓝脊银鳞金枪鱼智商不高，又很固执，和它相比，显然是契约同等等级的其他灵兽更好一些。
“这个留作今天的下午茶吧，得麻烦厨师处理一下。”
林昭想了想道。
这么一大条鱼，人类当做下午茶是不可能的，但船上还有很多灵兽，蓝脊银鳞金枪鱼也仅仅是给大家尝个味道而已。
余蒙微微一怔，他还以为林昭会将这条鱼存着到岸上换钱呢，看他这样，好似对100万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余蒙想了想，笑着道：“那我替船上的大家谢谢林先生了。”
余蒙通过对讲机叫了几只强力蹼水猿来搬运这条活蹦乱跳的蓝脊银鳞金枪鱼，这是一种身高两米的强壮灵兽，智商高，力气大，耐力强，还会游泳，是船上水手们的好帮手。
强力蹼水猿是庚级水与格斗复合属性灵兽，压制着蓝脊银鳞金枪鱼，它不敢动弹，被抬着搬进了厨房。
林昭注视着那些强力蹼水猿的身影，余蒙注意到了，笑着道：“人和灵兽的和谐相处才是新时代的主旋律，不是吗？”
这是御兽师管理协会老会长去年的演讲词，林昭听了也不由笑起来，点了点头。
见到林昭钓上了一条大鱼，白尾肥臀海豹急了，哼哼唧唧去拱余蒙。
余蒙摸了摸自家灵兽的脑袋，“好啦好啦，你个小馋鬼。”
他抬头对林昭道：“等会吧，等我再钓一些鱼给这个小馋虫吃两口，我带你参观一下女娲。”
他眨了眨眼睛：“我们这艘船上的灵兽，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林昭被他神神秘秘的话勾起了兴趣，点点头，也坐下来再次开始钓鱼。
他有了经验，愈发熟练，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又接连钓起来好几条鱼，有性情凶猛的白唇虎鱼，也有肉质鲜嫩的白腹海葵。
这些鱼都被几只灵兽瓜分了，绣虎吃得最多，其次是龟龟，小七将自己的体型控制得差不多，在海面飞翔，时不时下坠，落入海中，像条鱼儿似的灵活，它在水里遨游，轻轻呼吸着，轻而易举地就抓上来好几条大鱼。
它尖锐的趾爪紧紧抓住自己的猎物，飞到船上，投喂豆沙、白龙和小桃，就连乌云也分到了一整条白腹海葵。
小七似乎找到了新的娱乐方式，它乐此不疲地在女娲号与海里之间忙碌折返，投喂同伴，直到所有灵兽都吃得差不多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小七具备水属性，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和游泳，捕鱼对它而言最简单不过。
余蒙感兴趣的是它的行为。
“它有点像我另外一只灵兽。”
余蒙道。
“我有一只灵兽，前段时间当了妈妈，它很温柔，那段时间对其他同伴也很宽容照顾，你的灵兽是当妈妈了吗？”
小七觉得余蒙的话很冒犯自己，它还是一只年轻的小鸟，连雄鸟都没认识几只，怎么就当妈妈了？
它往常平静看不出表情的脸上露出不满，碍于这是御兽师新认识的朋友，也不能攻击，于是只能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发出不满的低鸣。
绣虎嘎嘎笑。
林昭连忙澄清：“不是，小七它还是个孩子，只是因为它是我的第一只灵兽，是队里的老大，比较照顾其他成员而已。”
余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小七道歉：“啊，不好意思，小鸟，我错了。”
小七气鼓鼓得像个毛球炸弹，从背面看上去，倒有几分从前抱风灵雀的影子。
林昭眼里透出些笑意。
余蒙真诚地道了歉，小七大方地原谅了他。
余蒙收起自己心爱的钓竿，拍拍吃饱喝足的白尾肥臀海豹的脑袋，“去找苗苗它们玩儿吧。”
白尾肥臀海豹呼哧呼哧地转头，咕咚一声像是秤砣一样砸进了海里。
“苗苗？它为什么下海了？”
林昭有疑惑，转头问余蒙。
余蒙就笑眯眯道：“每次出海，‘女娲’船底和周围都会放出一批白鳍银豚跟着船只前进，它们负责巡逻，通过声波驱除路上的海鱼、灵兽，避免它们被螺旋桨卷入粉身碎骨，也怕它们的遗骸影响船只运转。”
“白鳍银豚的听力很好，海里有一点动静都瞒不过它们，如果前方有危险和意外的话，它们会向船员示警。”
“苗苗就是一只白鳍银豚，是它的好朋友。”
林昭恍然。
“明天我带你下海看看吧？”
余蒙来了兴致，说什么都要带林昭下海去瞧瞧海里的风景，顺便认识一下那些白鳍银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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