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
枯树。
浮尘。
灰烬。
如大雪般的灰烬，埋了一切事物原本的样子。灰烬的表面，细腻平滑，没有棱角，也没有脚印。世界像是就此被定格，成了死寂的画。
一双赤红眼珠的转动。
立成雕塑的乌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却又不确定异样从何而来，向着四周扫视而去。
铮！
弓弦振动的嗡鸣！
乌鸦惊飞！
嗤——
鲜血飞溅。
点点赤红洒落在灰烬上，迅速地渗入其中，成了不易察觉的暗红色。
嘎——
乌鸦惨叫。
被箭矢贯穿出了一个窟窿，乌鸦却还活着，奋力挣扎着想要飞起。
砰！
一个人影突然从灰烬中跳起，动如脱兔，跳到乌鸦前，一把抓住乌鸦，拇指与食指交错，扭断乌鸦的脖子，另一个手则贴地捡起箭矢，继而迅速地急停、扭身、蹬地、飞跳，消失在了灰烬之中。
被折腾的浮起来的灰烬又缓缓下落，掩盖着暗红色的血迹，也掩盖着凌乱的脚印。
从人影出现到消失，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快的难以发现。
嘎——
乌鸦的惨叫好似还在回旋。
一切却都好像跟以前一样。
黑暗的深处，无数双血红的眼珠转动，像是全程都在盯着那个人影。
砰！
小蛮跳入到坑洞之中，反手扭动机关，让巨石封住了入口，贴着通道飞速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立刻跳起进入到另一条通道，在复杂的通道之中飞奔，直到眼前的通道变得宽敞起来才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快点，就等你了！”早就在前方等待的少年不耐地喊道。
“来了。”
“就一只鸟？你出去半天就搞了一只鸟回来？”少年当即扬了扬手中的猎物。“你看看我们，最少的都有六只猎物！”
小蛮喘着粗气，看着其他人手中的猎物，不由得羞愧了起来。
“算了，羽哥，小蛮本来就身体虚弱，向来打不到什么猎物。大不了我分他一只就是了。”
“哼！他多分一只，村子里的小孩跟老人就要少分一只！村子里不养废物！要是在十二岁之前，他还不能独自猎一头夜魔回来，按照村子里的规矩，就要逐出村子了！”羽哥冷哼了一声，恨恨地看了小蛮一眼。“走了，回村！”
“拿着！”旁边的岩哥塞给了小蛮一只野兔。
小蛮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岩哥。”
岩哥知道小蛮的性格，暗自叹了一口气，偷偷说道：“羽哥也是替你着急，下个月你就满十二岁了，要是再不能猎回夜魔，哎……”
“我一定能猎一头夜魔回来！”小蛮暗暗握紧了拳头。
通道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黑石墙，宛如城墙。
“小羽，你们回来了？收获又不少啊！”墙后传来了声音，墙体也随之开出一个洞，众人迅速地通过。
“麻烦柳叔了！”
过了墙，骤然开阔，很难想象在极深的地下会有如此宽敞的空间，房屋林立，甚至还有开垦出来的农田。就算是上空厚重的墙壁，也被大量散发光芒的萤石装点，将所有的地方照亮，并按时间变化自动变化着亮度。
小蛮等人将猎回来的猎物一一登记，然后将其解剖，不论是羽毛还是尖爪，都不会被丢弃。在物资匮乏的地下，必须要物尽其用，才能活下去。
等猎物切割完后，小蛮只是被分得了两口可怜的肉，这将是他一天的食物。
“小蛮。”
就在小蛮向着自己家中走去时，身后传来了喊声。
“村长。”小蛮转身看到了那个白发苍苍却依旧矍铄的老者。
村长走过来拍了拍小蛮的肩膀，说道：“‘锻体术’练得怎么样了？”
“还是在第二阶段。”小蛮说道。
“没事。你爹的天赋很好，你的天赋也不会弱的。你要知道‘锻体术’是我们的立足之本。外面那些魔化的生灵，都是带有魔气的。虽然我们有‘清明草’，但是要是不能像打铁一样锻造进我们的身体之中，我们也会跟它们一样魔化的。”
“我知道了，村长！”
“这个拿回去。”村长将一串肉干塞给了小蛮。
“村长，我不能要。”
“这是最后一次了。”村长将肉干硬塞给了小蛮。
小蛮感激地看了村长一眼，接过肉干便转身跑了，生怕眼泪掉了下来。
村长看着小蛮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小蛮的父母为了保卫村子双亡，小蛮也不会长的如此孱弱。可村子的规矩就是如此，他也改不了。还有一个月，小蛮再猎杀不到夜魔，也只能独自离开村子了。而离开村子意味着什么，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不用说莽石村这一个村子，在村子所知道的所有村子中，几十年来就没有人可以离开村子活下来的。
小蛮回到了家中，上紧了弓弦，又磨好了箭镞，别上腰刀，吃了两口肉，将剩下的肉都藏在了身上，继而又折返回黑石墙前。
“小蛮子，你又要出去？”
“嗯！”
“去吧！小心！”藏身于黑石墙中的人也知道小蛮子的情况，当即给他打开了门，放他出去。
小蛮在通道之中急行，却突然偏离了正常的路线，进了一条幽暗的通道，在其中折转了数次后，又跳入到了一个深坑，在其中找了一条通道，前行了一刻后他慢了下来，调整了几次呼吸，一手握紧身后的腰刀，慢慢向前进。
哒——
微弱的脚步声在通道之中回荡着。
小蛮屏住了呼吸，向前望去。
三天前，小蛮掉进了这个通道，救了一个浑身是血泥的人，他只当是被其他村子流放出来的人，便起了同情心，救了对方。可他也记得对方身上的魔化迹象极重，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丧失了理智，便不得不提防一二。
“喂！你还活着吗？”小蛮拿出了一块肉干，向前扔去，通道的尽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死了吗？”小蛮心中一急，便向前走去。
黑暗之中，突然睁开了一双妖异的红瞳！
喜欢长夜启明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长夜启明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