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今今在饭后很开心地把那副斥巨资赢来的扑克牌拿出来，开始给许深愿讲解规则。
三个人一人捡了一个屁垫，围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斗地主。
藤今今兴冲冲地扔出一张牌，“3！”
一个q紧跟着被扔出来。
“四个五。”
池霁淮眯着眸子看过去，许深愿一脸淡定，“怎么了？管住了，该我出了吧？”
“对对，该你出。”藤今今非常公正。
这地主斗得毫无技术含量。
池霁淮懒得管，就随他们。
仨人乱七八糟地玩儿着，许深愿有些突兀地开口：“哥？”
他叫完人又在脑海里走了一遍措辞，手里紧紧捏着牌，又扔出去几张才说：“你不想听他解释一下？你走了之后池叔叔忙得焦头烂额的。”
说完之后紧接着就表明立场似的补充，“我没有做说客的意思。”
池霁淮捏着手里的牌，还没开口，先听到藤今今的声音，“我需要回避吗？”
“不需要。”
藤今今看着池霁淮皱起的眉头，解释道：“因为你说以后再告诉我，我现在能听吗？”
他手指摩挲着牌面，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扔出一个红桃K，被许深愿不满地插回来，“你这管不上我四个2。”
“哦哦哦。”
“很想知道？”池霁淮去捏他的手指。
“也不是，只是……”藤今今手指弯起来，慢吞吞地抠他的掌心，“我喜欢你就想多了解你一点。”
蓦地被池霁淮搂进怀里，他连忙把有些松散的牌捏紧后才继续强调，“如果我知道的话，咱们就可以一起商量。豪门秘辛嘛，我很懂的，我可以帮你分析。”
池霁淮看着他认真的脸，轻笑一声，在那一开一合的红唇上亲了一下。
“如果我知道的话，你难过的时候就能和我说。”藤今今没推开趁机占自己便宜的人，反倒伸手抚上他的心口，很认真地说，“憋着会得病的。”
“但你不想说也没关……”最后的字音迷失在一个温柔的吻里。
许深愿用牌挡着脸，弱弱发言，“我还在呢……”
“回避一下。”
他很快挪着屁股转过身去，默默数着自己手里的牌。
一吻结束，池霁淮才再次开口：“没想瞒着你。”
他声音里有些疲惫似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藤今今靠在他怀里，过了半天才试探着开口：“是关于那对双胞胎弟弟的事？”
这个角度让他看不清池霁淮的表情，但是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没动，他忍不住自己解释，“你不是和我说过一点吗？”
池霁淮不说话，他只好一个劲补充。
“就是我让你给我讲个故事，然后你说我烦的那个晚上。”
身后的人动了，下巴被人抬起，藤今今仰脸看着池霁淮情绪复杂的眼，听着他情绪难辨的声音。
“……我不是那么说的。”
许深愿听着他俩的对话，秀气的眉微微挑起一点，反手扔出去一对六，又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扔出去一个黑桃3。
池霁淮把怀里的人在屁垫上放好，这才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开口：“那天晚上，我以为你睡着了。”
藤今今松了一口气，他刚刚问出那个问题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按道理来讲，那天晚上池霁淮给他讲了故事之后就触发了关于双胞胎的剧情，那就说明这个故事中一定是真的讲到了这件事才能成功触发。
但他没有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忐忑。
现在看来，和他预想中的应该差不多。
藤今今放松下来，随口解释，“我是很困，但其实还是大概听到了的。”
两人现在已经坐好，池霁淮示意许深愿可以转回来了，顺手把桌面上的那张黑桃3插回他的牌里。
“想说什么？”
许深愿默默敛好牌，停顿了一瞬才开口：“就是……有一次我爸喝多了，突然说起这事。”
他的声音轻缓，话语中包含的情绪有些怪。
“他和我说这事儿也怪他，但是等我再问多的他就不说了。”
池霁淮听到这话手下动作一顿，但也并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依旧垂眸看着手里的牌，手指摩挲着牌面有些锋利的边缘。
“我不知道我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 许深愿的表情罕见地有些紧张，他很认真地看着池霁淮，“但是我和大哥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许深愿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池霁淮当然明白。
“我知道。”池霁淮抬眸看他一眼，过了半天才补充一句。
“在查。”
池霁淮也想为他那个父亲辩解，他就算冷静下来也觉得这件事不真实。
这么多年，父母的感情是他看在眼里的。
但孩子是活的，亲子鉴定报告是真的。
他该怎么说服自己。
把对他童年的缺失和遗憾弥补到别的孩子身上。
他怎么能做到毫不在意。
池霁淮眉眼间逐渐凝聚出显而易见的烦躁。
藤今今拉着屁垫凑过去贴贴。
许深愿捏着牌默默转过身去朝着沙发的方向面壁。
三个人斗了一下午乱七八糟的地主。
藤今今拉着许深愿可着一兜子零食又吃又喝。
直到晚饭点，仨人决定出门下馆子。
刚刚走出楼道口，就看到不远处的祝煦。
祝煦在国庆期间放了三天假，剩下的时间算是补课，晚上可以出入校门。
现在看这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待了多久。
许深愿现在看见高中生就头疼，他扭头就往回走。
祝煦突然看见三个人出来也是一愣。
又看到许深愿已经转身走了，赶紧上前去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拦住。
就好像，这次不抓住，说不定永远都抓不住了似的。
祝煦看着许深愿冷淡的脸，能听出他想尽可能表现得平静，但也有些藏不住的情绪泄露出来。
“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
许深愿感受到自己冰凉的手正在回温，很快就用力地甩开了他，“你自己先冷静冷静。”
在两人的距离拉开之间，祝煦留下一句，“我会去峯京找你。”
许深愿没作回应，也没停留。
藤今今看着被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祝煦，终于还是走过去犹豫着说：“你们现在确实不可能，你明白吧？”
“我明白，不就是嫌我年纪小吗。”
祝煦嘴角的笑有些苦涩，“这我说了也不算呀，也太不公平了。”
沉默了很久，再开口，那道年轻的声音里带着些哑，再也听不出平日里清亮的音色。
“他说他不会等我。”
藤今今看着那双往日明亮的黑眸里黯淡的色彩，听着他话语里难掩的落寞，突然有些难过。
“人说话总是不算数的，你先走到那里，再看看他在不在吧。”
祝煦沉默地点头，没再多说。
他抬脚离开，走出两步在原地停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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