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尔瓦先生，"；苏正阳拿起茶壶，亲自为葡国代表斟茶，"；您看，倒茶也是一门学问。"；
席尔瓦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这位"；苏疯子"；表现得越是优雅，往往意味着越危险的局面。
"；茶壶要提起多高，水柱要多细，都有讲究。"；苏正阳的手稳稳地控制着水流，"；太高则水花四溅，太近则无法透气。就像待人处事，要拿捏好分寸。"；
细细的水柱注入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席尔瓦注意到，苏正阳倒茶时的眼神，就像当初在谈判桌上举枪时一样专注。
"；您知道吗？"；苏正阳继续道，"；这把茶壶是澳城那边的工匠制作的。虽然融入了一些葡式风格，但骨子里，"；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依然是地道的紫砂器。"；
席尔瓦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就像澳城，"；苏正阳轻声说，"；表面上有些异国风情，但那片土地的根，早已深深扎在华国的土壤里。您说是不是？"；
"；总...总统阁下说得是。"；席尔瓦艰难地回应。
"；您看，"；苏正阳将茶水注满，"；当茶水到了适当的高度，就该适时停下。"；他抬起头，直视席尔瓦的眼睛，"；有些事情，也是如此。该收手时，就要懂得适可而止。"；
其他使节都在暗暗观察这一幕。半年前租界谈判时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这个曾经的"；疯子"；却用如此优雅的方式传达威胁。
"；茶叶是澳城的工匠从华国本土运去的，"；苏正阳继续说，"；茶壶是澳城的工匠用华国的紫砂泥制作的，连这泡茶的水，都是从华国的山泉引去的。"；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您说，这样的茶，算是葡国的茶，还是华国的茶？"；
席尔瓦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来，"；苏正阳将茶杯轻轻推到席尔瓦面前，"；趁热喝。茶凉了，就不是那个味道了。机会也是一样，错过了，可就不美了。"；
席尔瓦颤抖着接过茶杯，他能感觉到苏正阳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自己的灵魂。那个在谈判桌上开枪的"；疯子"；，此刻正用一杯茶，传达着同样致命的信息。
"；席尔瓦先生，"；苏正阳的声音依然温和，"；我相信，您一定能品出这杯茶的...归属。"；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茶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罗曼诺夫公爵，"；苏正阳突然将目光转向正在看热闹的沙俄代表，"；您的茶凉了，让我为您添一杯。"；
正在暗自庆幸的罗曼诺夫猝不及防，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说起来，"；苏正阳慢条斯理地为他斟茶，"；我最近在研究一些历史档案。特别是关于《东疆条约》和《都城条约》的内容。"；
罗曼诺夫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他没想到，这把火居然烧到了自己身上。
"；有趣的是，"；苏正阳的语气依然平和，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当年沙俄从我们手中割占的远东地区，面积竟然超过了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他停顿了一下，"；这片土地面积，比整个法兰西还要大。"；
杜波依斯女士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生怕被卷入这个危险的话题。
"；我个人认为，"；苏正阳盯着罗曼诺夫的眼睛，就像猎人在注视猎物，"；这些条约都是在不平等的情况下签订的。作为一个...历史学爱好者，我对此深感遗憾。"；
罗曼诺夫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想起了半年前被苏正阳当场处决的谈判代表，不禁打了个寒战。
"；公爵，"；苏正阳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轻柔，这反而让人更加不寒而栗，"；您觉得，这样的历史遗留问题，应该如何解决呢？"；
"；总...总统阁下，"；罗曼诺夫强作镇定，"；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时间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苏正阳打断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就像这杯茶，放得再久，它的根源也不会改变。"；
章栾玉在一旁暗暗观察着，他注意到罗曼诺夫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知道，"；苏正阳继续说，"；现在的沙俄已经不是当年的沙俄了。但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土地的归属问题，终究要有个说法。您说呢？"；
罗曼诺夫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了一个火药桶上。刚才他还在看着英格力和葡国代表的窘态，没想到这位"；苏疯子"；转眼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这个问题，"；罗曼诺夫小心翼翼地说，"；也许需要双方进一步商讨..."；
"；当然，"；苏正阳突然露出了那种令人胆寒的微笑，"；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商讨。不过，"；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希望在商讨的过程中，沙俄方面能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再次凝固。原本看热闹的其他使节，此刻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生怕对上苏正阳那双摄人的眼睛。
这位"；苏疯子"；用一杯茶的功夫，就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新的时代，华国要讨回的，不仅仅是港城和澳城。
"；说回茶，"；苏正阳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儒雅的温和，仿佛刚才那些令人胆寒的暗示都只是幻觉。
但在座的使节们都清楚，这种突如其来的平和转折才是最可怕的。他们已经见识过这位"；苏疯子"；是如何在杀人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谈判的。
"；这泡龙井，产自华国西子湖畔，"；苏正阳轻轻摇晃着茶杯，"；茶农们说，好茶需要耐心。采得太早，茶叶苦涩；采得太晚，茶叶无味。时机，是很重要的。"；
切斯特菲尔德和席尔瓦不约而同地攥紧了拳头。他们都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茶叶的火候也很讲究，"；苏正阳继续说着，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罗曼诺夫，"；火太大则伤叶，火太小则寡淡。要拿捏好分寸。"；
章栾玉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外国使节们的表情变化。他们脸上虽然努力保持着外交官的矜持，但颤抖的手指和不断滚动的喉结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诸位，"；苏正阳举起茶杯，脸上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让我们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清茶时光。毕竟，和平年代，能像这样静静品茶的机会可不多了。"；
使节们机械地举起茶杯，但没有人敢真的喝一口。这种诡异的气氛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不安。他们宁愿面对那个在谈判桌上拍桌子开枪的"；苏疯子"；，也不愿面对这个能把威胁说得如此优雅的苏正阳。
"；茶香醇厚，回味悠长，"；苏正阳轻抿一口，仿佛真的只是在品茶，"；就像某些历史问题，虽然暂时搁置，但总有回味的时候。您说是吗，罗曼诺夫公爵？"；
罗曼诺夫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还有这茶汤的颜色，"；苏正阳将茶杯举到灯光下，"；清澈见底，很容易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就像某些人的态度，"；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切斯特菲尔德和席尔瓦，"；一眼就能看透。"；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只有茶香在空气中飘散，但这香气却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到窒息。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被称为"；苏疯子"；——他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能在谈判时开枪，更在于能把最危险的威胁，用最优雅的方式表达出来。
"；来，"；苏正阳举起茶杯，"；敬和平。"；
使节们颤抖着举杯回敬，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夜晚的茶香里，已经染上了火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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