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张斌一头从外面冲进来，火急火燎跑到柜台旁，一把拦住老太太伸出去的手，太急，胳膊肘在柜台角上狠狠一撞。
一声闷响，听得都疼。
拦住老太太的手，张斌朝姜宁宁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带我爸妈走。”
姜宁宁看了他胳膊肘一眼。
撞破了。
流血了。
转头给他找个创可贴。
“走什么走，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你爸你妈让人在这里摁着欺负，你都不管？”
老太太眼圈一红，一下就哭了。
“我造的什么孽，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养活大，供你读大学，给你娶媳妇，你如今事业有成就这么对我？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的命好苦！”
这话张斌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
以前，他每次都会心软，觉得爸妈不容易，不管做对做错，一颗爱他的心总归是没错的。
可刚刚，同事拿着手机杵到他面前，给他看姜宁宁的直播——
在直播间里，他清清楚楚的听到爸妈竟然要用小棠的好运去换大姐的厄运。
且不说换运这种事是不是无稽之谈，单论这份用心。
张斌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抓着老太太的胳膊没松，张斌脸色发重，看着他妈，问：“妈要用小棠的好运去换大姐的病？”
老太太顿时眼神一闪，“别胡说，这种造孽的事我怎么可能做。”
跟着，愤怒的踹了张斌小腿一脚。
“你个小王八蛋，就这么看你爹妈？你还有没有心？”
张斌眼底，全是失望，在人家店里，他不想吵吵闹闹，拉了他妈离开。
他沉默不说话，老太太只觉得自己占了理，又哭又闹不依不饶。
“你姐这次生病，都是被你媳妇给气的，你姐住院，你得出钱，知道不？”
“你小时候爸妈工作忙，你都是你姐带着长大的，你姐姐带你多不容易，现在你有钱了，要知道心疼姐姐，你和你姐才是一家人，你和姐姐是最亲的，知道不！”
“你先出十万快吧。”
老太太一副张斌不出钱，她就不走的架势。
张斌皱着眉，叹一口气，“我们回去说，别在人家店里闹。”
老太太没好气瞪了张斌一眼。
“刚刚这个丧葬店小老板还咒我和你爸，还有你姐死呢，你都不给我们出口气？这么大儿子真就一点用不上！行，妈顾及你的体面，但你先把十万块给我，你姐住院等着用钱呢！”
张斌眼底的怒火蹭蹭的冒。
“小棠胎盘低置，住院保胎，也要用钱，妈说姐姐住院是被小棠气的，可小棠是怎么住院的？姐姐非逼着小棠给她包饺子，外面买的饺子皮不行，非得是小棠擀皮……”
张斌说不下去。
心里揪的疼。
自己媳妇自己心疼，可他怕是个畜生！
小棠让家人欺负到出血住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凡他平时不总是让小棠忍一忍忍一忍……
一攥拳，张斌朝他妈妈说：“刚刚你们在这里问人家店主要转运符，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要把小棠的好运转给姐姐。”
张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手机还开着直播。
正是姜宁宁的直播间，画面里，就是他们这一帮人。
张斌爸妈一看这个，又气又怒又心虚。
跳脚就骂姜宁宁，“你个小贱人，竟然还直播，你怎么这么心眼坏！”
骂完，朝张斌劈头盖脸就打，“爸妈含辛茹苦养活你，不知道报恩，倒是知道报仇了？是不是你媳妇挑唆你的……”
嗡~
嗡~
嗡~
正闹，张斌爸爸手机响起来。
一看是大女儿打来的，老头儿赶紧接通。
“爸你快来医院！”
电话里，张斌姐姐歇斯底里一句哀嚎。
老太太原本正要打张斌，闻言也不打了，拔脚就往出跑。
老头一边讲电话安慰大女儿，一边也跟着往出走。
他们一走，吵吵闹闹的丧葬店一下安静下来。
张斌红着眼，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子，他妈妈刚刚打过来的。
猛地吸了口气，张斌压着堵到嗓子眼的怒火，竭力维持一个成年人的体面，朝姜宁宁笑，“打扰你生意了，对不住。”
姜宁宁递给他一个创可贴，“胳膊肘破了，贴一贴。”
张斌一愣。
刚刚还能兜住的情绪，却在看到这创可贴的一瞬，有点溃泄。
他接过创可贴的手甚至有点抖。
连一个陌生人都知道他胳膊肘破了，他爸他妈却……
低着头，埋着脸，张斌慢吞吞的贴那创可贴。
知道他是在调整情绪，姜宁宁没说话。
一个小小的创可贴，他贴了足足一分钟。
再抬头，眼底发红，朝姜宁宁笑，“谢谢。”
“没事儿。”
张斌转身要走，却又犹豫一下，“你店里有那种能保胎的符纸吗？或者，保不住胎，保大人平安也行。”
“没有。”
姜宁宁言简意赅拒绝完，又没忍心，多一句嘴。
“病人住院，看病救命有大夫，但同样缺不了家属的关心和爱护，与其相信鬼神依托封建迷信，不如相信自己一颗真心。”
正说话，外面进来个客人。
嘿！
这都是什么孽缘！
看到来人，姜宁宁眉梢略挑。
一看有人进来，张斌没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开。
【卧槽！我要被这老头老太太气死了！】
【这男的就是个妈宝男吧，媳妇胎盘低置都去包饺子？他是死人吗！】
【气死我了，离婚！】
【我就住他家楼下，真的，你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老两口十分不是个东西！】
【我有点好奇宁宁说的大姑姐18岁抢别人气运，到底什么事儿？】
【咦，来人有点熟悉啊？】
【这不是宁宁去牛云泰家讨债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被牛云泰冤枉的大哥吗？】
正是。
姜宁宁朝来人笑，“大哥买点什么？”
当时他私下配了牛云泰家的钥匙，为了讨一个公道，私自进了牛云泰家。
犯法吗？
犯了。
但法网之外，还有人情。
拘了两天，释放了。
大哥脸上裹着憔悴，眼底带着红血丝，“我听人说，你家店里的别墅烧下去，底下人能收到，我……我给我媳妇买一个。”
告诉她，我清白了。
【大哥怎么看上去快哭了？】
【我也觉得，这是摊上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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