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来这小院，小景姝就成了野孩子，吃过早饭就跑没影了，这条街孩子多，和她差不多大也不少，玩着玩着她就成了孩子王。
做‘老大’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
小家伙跟在景如月的身后，小手去扯她的衣摆，嘴里叫着：“娘亲，你就给我点钱好不好？我就买几块糖，”她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比划着，“就几块，分给花丫和圆圆她们几个。”
景如月拒绝：“小孩不能吃太多糖，会坏牙。”
“可是娘亲，我若是不给她们买糖，她们就不认我做老大了。”
小家伙急得不行，“娘亲娘亲，你就给我几文钱嘛，等我长大我还你。”
“不行！”
见自己娘亲油盐不进，小景姝生气了，小手叉腰，凶巴巴地看着对方：“哼，你要不给我钱，我就不理你！”
景如月头也不回：“你爱理不理。”
她抬脚就要进铺子，双手撩起门帘，正要进去，却听见身后女儿惊喜的声音传来：“让让？”
景如月脚步一顿，接着转身，看向从隔壁走过来的陈时让。
不等她出声阻拦，小景姝已经迈开小腿扑向了对方，小嘴里还开心地叫着：“让让，让让，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陈时让一把将扑到跟前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我来春花秋月见个朋友。”陈时让单手抱着她，见她小脸沾了灰，便抬手一边替她轻轻地擦着一边低声问，“去哪儿钻了？弄成了小花猫。”
“和朋友玩捉迷藏了。”见到陈时让景姝很开心，她小手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突然有些不开心，“让让去哪儿了？怎么好久没来看姝姝？”
她的话，让陈时让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景如月。
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景姝抱过来的景如月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明明是极其平常的眼神，但不知为何，她似乎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丝委屈。
想起之前她拒绝他的话，景如月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收回视线，撩起帘子进了屋，懒得去理他们。
见母亲进了屋，小景姝忙拢着小嘴凑到陈时让耳边，小声地说：“让让，你能借我几文钱么？我想给小伙伴买几块糖。”
陈时让收回落在帘子上的视线，看着怀里的小娃娃。
薄唇缓缓勾起：“好，我带你去买。”
“真的吗？让让最好了！”
小家伙抱着陈时让的脖子，开心地大喊：“快去快去，花丫她们还等着我呢。”
陈时让朝铺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人影晃动，纤细而窈窕……
他收回视线，抱着景姝去了糖果铺子。
小景姝抓了一把糖果就跑去找小伙伴了，陈时让拎着装糖果的纸袋回到铺子，看着坐在柜台里的景如月，他抬手将纸袋放了上去。
也没说话，抬脚离开。
待他的马车离开之后，坐在柜台后面的景如月才站了起来。
她打开纸袋，看着里面五花八门的糖果，想的却是等小景姝回来，给她的小屁股打开花……
次日一早，桑宁就来了。
她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进宫一趟，景如月将早已准备好的馄饨和虾丸装进食盒交到她：“若是凉了就让娘娘再热热，争取今日就吃完。”
桑宁点头：“好咧，那我走了。”
“嗯，路上慢点。”
送走了桑宁，店里也陆续上了客人。
景如月开始忙活起来，等她忙过一阵出来，却见一身官服的陈时让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吃馄饨。
这是景如月第一次见他穿官服，青色官袍上面绣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他原本就气质偏冷，这官袍一穿更是多了几分威严在里面。
四方官帽放在一旁，他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倒了杯热茶喝了几口，随后拿起官帽站了起来。
一抬眼就看见了景如月。
景如月收回视线，站到了柜台前，他走过来，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柜面上。
二两碎银子，但她一碗馄饨只要十五文钱。
她低头去找零钱，等她找到抬头，才发现陈时让已经走了出去。
等她追出去，他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原地，她站在门口，看着离去的马车，心里有些烦。
昨日的糖果，今日的零钱……
景如月一向拎得清，如果不想和别人纠缠，不管在什么事上，都要分得清。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有客人结账，她转身走了进去。
心里想的却是，等他明日过来，她再将这钱给他。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好几天，陈时让都没来。
每天早上，她都注意着店里的顾客，又等了半月，依旧不见陈时让的身影。
就连惠娘都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忍不住问：“如月，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景如月想了想，对她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穿青色官袍的公子？”
惠娘当然记得。
穿着官袍来馄饨馆吃早饭的大人极少，再加上对方眉目清隽，气质也出众，惠娘哪能记不住？
于是点头：“那位大人许久没来了。”
“他上次来给了二两银子，却没来得及找他钱，下次他若是来了，你就告诉我一声。”
惠娘点头：“行，我记得了。”
转眼九月已过，进入十月。
一进十月，京城就下了一场小雪。
傍晚时分，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最开心的莫过于一群孩子，小景姝在外面玩疯了，等到饭点回来就嚷嚷着：“娘亲，下雪，吃锅子。”
以往每次下雪，景如月都会做酥肉锅子。
暖锅，里面加了炭火，锅子里煮着鸡汤，加些小酥肉、丸子、火腿、豆腐、小白菜……就这么在热汤里慢炖着，若是再有一壶果子酒……
大概是下了雪，今晚店里人不多。
景如月便拿出暖锅，对一旁惠娘道：“今晚你别走了，吃了晚饭再回去。”
惠娘却道：“今日是我家老二的生辰，答应了早点回去给他下鸡蛋面。”
景如月一听，忙将炖得正好的鸡肉盛出来一份，又打包了一份炸好的小酥肉和肉丸子，一起装着进食盒递给惠娘。
“回去吧，也祝小二生辰安康！”
惠娘感动不已，连声说着谢谢。
待惠娘走后，景如月关了店门，开始准备暖锅。
小景姝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摆弄着自己的小沙包，今日她踢沙包赢了所有小朋友，她觉得不是自己跳得好，而是这沙包做得好。
沙包是娘亲做的，娘亲就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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