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二小姐带着玉芝和那护卫出门了。”
云裳一听，激动地抵掌，“她果然要去蝴蝶泉！”
今日恰是蝴蝶泉的蝴蝶盛会，成千上万只美丽的蝴蝶将聚于泉边，漫天飞舞，也是大理国女子们相聚赏蝶的盛会。
“小姐，那我们要把那饲养的蝴蝶带去吗？”婢女弱弱地问。
云裳阴笑道：“当然，本小姐日日用云霓的香膏养着它，不就是为了有今日！”
*
蝴蝶泉，点苍山云弄峰之下，形如蝴蝶，水质清冽。
泉边植满了合欢树，大大小小的蝴蝶成串地挂在树上，缤纷络绎，五色焕然。
穿过熙攘的人群，云霓寻了一处阴凉之地，在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走了大半日，她脸上红扑扑的，渗着细细的汗珠，犹似白玉镶珠，容色甚是娇艳。
云礼不禁多看了几眼。
“小姐，喝口水吧？”玉芝解下水囊，拧开了盖子，递给云霓。
云霓接过来，红润的小嘴刚抿了一口，忽地，鼻尖落下一只小巧的蝴蝶。
通身的紫色，翅膀上的花纹宛如海中翻滚的白色浪花，十分罕见。
“好漂亮的蝴蝶！”玉芝轻轻惊呼。
云霓却是不敢动，生怕自己呼吸重了点就把这漂亮的小家伙给吓跑了。她清眸紧紧盯着鼻尖，几乎要盯成可可爱爱的斗鸡眼。
那紫蝶似是有感应，婀娜地展翅，仿佛孔雀开屏般闪亮。
云霓不禁为之倾倒，然下一瞬，鼻端似有粉末落下，痒痒的。
实在忍不住了！
“阿嚏！”
紫蝶受到惊吓，翅膀一振，当即飞得远远的，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好可惜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蝴蝶呢。”云霓颇为惋惜，漫不经心地又抿了一口水。
不知为何，就在她咽下之时，喉咙直似火烧，紧接着，整个脸蛋儿都似烧了起来。
云礼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云霓掀起浓密的眼睫，云礼这才发现她连眼眶都红了。
“我好热...”
云礼伸手一探她的额头，不烫。于是，捏住她的腕子，脉搏跳得奇快。
男人的指尖微凉，透过肌肤，似能熄灭她身上的火，难以言喻的舒悦。鬼使神差地，云霓朝那清冽的怀抱靠了过去。
见状，玉芝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见云霓不停地往云礼怀里蹭，玉芝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神色凝重地看向云礼，“小姐好像是中了合欢菇的毒！”
“合欢菇？”云礼大抵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但并不确定。
玉芝解释道：“合欢菇是我们大理国特有的一种蘑菇，其上的孢子粉有剧毒，中毒者需在一个时辰内与异性...合欢，方能解毒。否则的话，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云礼：“...”
玉芝一把抓住云礼的衣袂：“下毒者一定潜伏在附近，想看我们小姐的笑话。我立即与小姐交换外衫，你避开人群，带着她去解毒，我去引开那些坏人。”
“解毒...？”云礼不太明白玉芝的意思。
玉芝边解云霓的外衫，边道：“你是男人吗？这还用我教你？”
“...”
眼见玉芝披着云霓的外衫匆匆跑进了林子，云礼低眸凝睇着面色绯红的云霓，再不犹豫，将她打横抱起，亦走进了树林深处。
蝴蝶泉，并非只有此处一汪泉水，其林子深处更有水潭，不计其数。
云礼抱着嘤嘤哭泣的云霓来到一处人烟罕至的水潭。许是刻在骨子里的君子教养，他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他抱着云霓浸入了泉水之中。
凉意刺激着娇嫩的肌肤，云霓牙齿打颤，勉强能集中意识。她徐徐睁眼，面前的男子亦在看着她，眼眸清润，似盛了璀璨星河。
“云礼...”
她在水中握住了他的小臂。那硬实的触感，让她的每寸肌肤都在升腾起热气，灼烧她的心肺。
她猜，定是那紫蝶被人下了合欢菇的毒粉。
下毒者，毋庸置疑，定是云裳！
她不能遂了恶人的心愿！
其时，大理国并未受大颂“理学”的影响，民风开放，女子不怎么以失节为耻。相反，和离后的美艳妇人更比少女来得紧俏。
不过，失节后，自是与嫁入王室无缘了。
云霓本就与段宇仅有几面之缘，毫无男女恋慕之情。是以，她伸手解云礼的衣扣时，并无多少思想负担。
“云礼，救我...”她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呼吸颤瑟，似一只求欢的小猫，用软软的爪子挠着人心。
云礼按住她小手，深邃的眸子像火光闪烁的湖面，“别闹，浸会儿泉水就好了。”
云霓在他怀里摇头，声音带出了哭腔：“没用的，这是合欢菇，不行房，我会死...”
“云礼...你救救我...”
“你救我，我就放了你...”
她仰起臻首，一双杏眼哭得红通通的，半张嘴儿喘息，唇瓣湿润嫣红，水光熠熠，瓜子脸上全是薄汗，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亮。
一缕汗湿的鬓发蜷曲着贴在颊上，诱人极了。
云礼盯着她，喉结滚动。
良久，见男人文风不动。云霓深深地垂头，她再也抵受不住身体里的热意，双腿一软，整个人掉了下去。
泉水涌入鼻腔，云霓在潭中本能地呛咳。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香消玉殒之时，腰间忽地一紧，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从泉水中拎了起来。
水面泛起水泡，云霓浑身湿透，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然后，蓦地被人封缄...
再次醒来，云霓已回到了自己的闺阁。
玉芝坐在床沿无声地抹泪。
“玉芝...”一开口，她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过分。
“小姐，你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玉芝忙拈帕擦泪。
云霓感受了感受，哪哪都不舒服，就跟散架了似的。特别是被烙印的地方，痛感还是很强烈。
可这些话，她羞于启齿，于是摇了摇头。
玉芝心下一松，道：“奴婢查出来了，是云裳干的！那紫蝴蝶就是她养的。奴婢这就去找老爷告状！老爷素来疼爱小姐，一定会为小姐主持公道的！”
云霓连忙握住她手，“别去！”
玉芝眼露茫然之色。
云霓声音还有点虚弱，但思绪却异常清晰，“爹爹疼爱我，是指着我能嫁给王子。如今，我已没了嫁入王室的资格，他定不会帮我的。”
玉芝小脸当即垮下来，“那怎么办？”
云霓闭闭眼，艰涩地道：“斗柜里的宝盒内有银票，你拿了去医馆买治疗失忆菇的药，熬好后给云礼送过去。让他及早回颂，莫要被爹爹发现了。”
“小姐！”玉芝摇头，“就这么放他走，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小姐可还是初次呢...”
云霓手背搭在额头，咽下干疼的嗓子，“我答应过要放了他的，不能食言。”
玉芝咬了咬唇，颇不甘心地：“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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