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发配，前途无光亮。
这是兄弟俩绕不开的话题，也是秦献不得不面对的人生路。
不过秦献的态度依旧很坚决。
“老领导对我有知遇之恩，说一句我的仕途是他给的也不为过。”
“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我至少不能落井下石。”
“至于发配之后会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我也两眼一抹黑。”
这是他的选择，哪怕因此造成乔纤纤跟他分手，他也没后悔过。
但胡成并不赞成他的观点。
“你硬抗的后果现在已经看到了，不仅被发配，连感情也搭进去葬送了。”
“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
“人都是自私的，必须先保障自己再想起他，否则没有未来的付出毫无意义。”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一定要深谋远虑，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秦献并没有多说，要不是重活一世，他胡乱招供的后果只会比现在更糟。
上面的那些领导，会重用一个随意出卖上司的人？
你这次会出卖刘永元，下次就会出卖我，我根本不敢用你。
见他不说话，胡成又压低声音问他。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
“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
秦献被问得一愣。
哪怕是好兄弟，胡成问这个问题也有点太敏感了。
他只能微微摇头。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问题，这恐怕只有纪委和他自己才知道。”
他在被审查的时候，就仔细回想过自己与刘永元的所有交集。
印象中，唯一的把柄，除了去年中秋节由他代收的一盒“茶叶”之外。
就再也没有什么疑点了。
当时刘永元带着他去大同乡的凤凰茶厂视察。
研究凤凰茶的对外宣传工作，准备为县里树立一个扶贫企业典型。
但吃中午饭的时候，刘永元因为工作需要，突然急匆匆返回县里。
就由他把厂长林松送的茶叶礼盒带了回去。
因为包装太过朴实廉价，甚至他把礼盒带回家的时候也没当回事。
直到乔纤纤下班回来不小心打翻盒子，才发现茶叶底下竟然还装着十沓百元大钞。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当晚就把“茶叶”送到了刘永元家里。
事后他还为此担惊受怕了半个多月。
但他奇怪的是这件事早不查晚不查。
为何偏偏在刘永元竞争县委宣传部部长、自己竞选宣传科科长的时候被扒出来。
要说这件事没有幕后主使，谁信？
也正式因为这件事，让他感到透体的冰凉。
一个南方小县城的官场尚且倾轧得如此严重，再往上爬那还得了？
只怕在某些人的运作下，毁掉一世清名都是轻的，严重的要掉脑袋。
胡成又问道：“这次市纪委的审查很蹊跷。”
“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推动，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秦献依旧无奈地摇头。
“现在谁也不知道幕后推手是谁，但只要知道谁在这件事中获利最大，那他的嫌疑也肯定最大。”
实际上，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对象。
就比如县广电局局长林东，和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覃一山。
这两人都盼着更进一步，都是刘永元的强有力竞争者。
尤其林东这个人不仅业务能力强，还尤其擅长经营人脉关系。
因为深得某些领导的赏识，成为对刘永元威胁最大的竞争者。
除掉刘永元，他就除掉了一大块绊脚石，单凭一个林东很难跟他掰手腕。
但秦献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乔纤纤。
毕竟那盒“茶叶”除了自己和厂长、刘永元三人知道之外。
就只有乔纤纤知道内情。
但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曝光这件事？
难道她和刘永元的竞争者之间，还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而且她的父亲是县农业局副局长，他的背后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
如果她曝光“茶叶”、跟自己分手都是迫于这些人的压力，那这一切又好像解释得通了。
如果真是这样，秦献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个小县城而已，里面的水就深到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境地。
“行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了，喝酒喝酒。”
在被贬和分手的双重冲击下，秦献最后喝得烂醉如泥。
胡成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弄到附近的宾馆住下。
这一夜，他睡得如同死猪，另一头的乔纤纤则是彻夜未眠。
次日上午，秦献被暴躁的手机铃声吵醒。
“秦哥，我手里弄到一些资料，我相信你肯定感兴趣的。”
苏曼曼略带俏皮的声音传来，秦献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什么都不用说，十分钟后我开车到县委门口接你。”
十分钟后，副驾的安全带在苏曼曼的胸前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秦献载着她驶向郊外，直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苏曼曼很自觉，从兜里拿出一张伪装过的纸。
“我昨天排查了很多资料，从一些签到表上发现了端倪。”
她指着一个名字说道：“他近两个月的行动轨迹和以往完全不同，频繁拜访相关领导，我觉得他嫌疑最大。”
秦献凝神望去，上面赫然写着“林东”二字。
他顺势把资料踹进自己兜里，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有。”苏曼曼又从另外兜里掏出两张纸。
“这是辛化镇主要领导的资料，我估计你用得上，就一起带来了。”
秦献微微一怔。
投其所好四个字堪称官场上的致胜法宝，苏曼曼连这都帮自己准备好了。
尤其自己是刚发配过去，不讨好一下他们，只怕在那边会寸步难行。
他扫了两眼直面上的东西，记下后直接用打火机把它烧成灰烬。
“曼曼，你这份大恩我先记下了。”
“等我他日归来，一定好好感谢你。”
苏曼曼的脸色突然红了起来，在狭小的车里，暧昧情愫在疯狂滋长。
“秦哥，我听说你和女朋友分手了。”
“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当女朋友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介意你是否被贬，也不介意你以后的前途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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