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一批接一批地往山上走，然后分成三人一组的小队，钻进树林里开始找牛。
其实在缺衣少食、连柴火都要砍去街上卖钱的时代，山上符合村民需求的树木都砍秃了。
稀疏的大树、低矮的灌木丛，里面有没有牛一眼就能看清。
何况这次还是一次性丢失一百头牛，这么大一群牛不应该找不到。
但事情就是这么邪门，不论这么多村民怎么找遍周边的所有山头，就是找不到失踪牛群的踪影。
眼看日落西山，曹乐山等人都着急上火了。
“秦副主任，咱们怎么办？”
“这里就属你脑子最灵活，快想想办法吧。”
秦献内心里也很着急，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只会给村民带来更大的焦虑。
他望了眼四周，问道：“这个这个地方可以通向哪几个村子？”
村民们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秦献再次重申道。
“我需要知道这里通往哪几个村子，还有哪些路可以下山。”
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告诉他答案。
“这几个山头都是我们柳叶村的，加起来总共有十条下山通道，分别通往铜锣村、大白村、石岩村……”
“对了，还有一条路比较偏，是几年前砍树临时挖凿的山路，通过那条路可以通到田阳镇。”
田阳镇！
这三个字像惊雷，一瞬间就把秦献的天灵盖劈开了。
田阳镇！
王家！
王全！
如果说哪个人最有偷牛嫌疑，那一定是王全一家。
他有充分的动机，也有那个实力。
否则光靠三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弄走上百头牛犊子。
他将自己和王家的恩怨简单概述给村民，并向他们道歉。
“如果真是王全等人所为，那我真的是对不住你们，因为我而牵连大家。”
曹乐山当即反驳道：“秦副主任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要把我们当外人吗？”
“不论王全和你有任何矛盾，那也是他们兄弟违法犯罪在先，万万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秦副主任若是再说这样道歉的话，就是不把我们当亲人了。”
“对，没错！”村民们纷纷起哄。
秦献被他们的真诚感动得一塌糊涂，又再问道。
“从这里下山后距离田阳镇有多远？走路要多久？开车要多久？”
了解情况的村民也已经猜到他在怀疑什么，当即做出回答。
“下山后去田阳镇有三十多公里，要是按照普通人的脚程至少要走六个小时。”
“如果真有人赶着一百头牛往田阳镇走，那只会更慢，没有七八个小时肯定到不了。”
十小时！
十小时！
秦献心里不停地计算着时间，突然所有头绪都明了了。
“今天是农历十四，而且晴天无云，月亮都能当路灯用。”
“牛是下午三点发现丢的，他们带回田阳镇的时候正好是深夜，可以很好地掩人耳目。”
他越往下说，村民越觉得这件事就是田阳镇的人干的。
“秦副主任，你下命令吧，我们马上从小路过去。”
“是啊秦副主任，他们赶着牛肯定走不快，我们轻装上阵肯定能追得上。”
“等抓到他们，我非得敲断他们的手脚不可。”
众人议论纷纷，秦献也立即展开部署。
“曹东平，你带三十个人沿路追击，万一发现他们也一定不要冲动，必须尾随他们回到田阳镇附近跟我们汇合。”
“曹军、曹东盛，你们带五十个人和我一起，去田阳镇前方堵住他们。”
“现在谁能告诉我，哪个地方是一旦前后夹击他们就插翅难逃的，我们就在那里埋伏。”
他这么一问，以前喜欢四处闯荡的曹铁牛当即嚎着大嗓门回应。
“那必须是一线天啊！”
“山下那条路想要到达田阳镇就必须经过一线天，那里都不够三米宽，绝对一赌一个准。”
秦献闻言大喜。
“那就约定一线天，曹东平你们记清楚，在抵达一线天之前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更不能跟他们起冲突。”
“好了，任务分配结束，所有人立即行动！”
他刚要转身下山，立即被其他村民拉住。
“秦副主任，你这满打满算才要了百十来人，那我们剩下的几百个人干什么？”
他这一问，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
牛是他们大家的，总不能让他们在家里坐着等消息吧？
真要是这样，那比他们丢了牛还要难受。
在柳叶村这个村子里，集体荣誉感永远是放在最前面的。
秦献却是不慌不忙，说道：“现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两个小时，你们还要抓紧时间再往外搜一搜牛的踪影。”
“一是因为我们无法百分百确定丢失的牛犊是田阳镇的人偷的的，必须做两手准备。”
“二是因为即便牛犊是田阳镇的人偷的，他们在赶牛的时候也难免有受惊走失的牛犊，这都需要你们去找回来。”
“而且搜索范围越往外需要的人手越多，你们的任务也很艰巨，明白了吗？”
经他这么一番解释，所有村民都理解了他的用意，并马上执行他的计划。
曹东平等人沿路追，山路崎岖，是最为辛苦的。
幸好有部分村民在上山前带了干粮和手电，预备晚上找牛的，全都交给他们了。
秦献和曹军等人下山回村不花太多时间，但是要凑齐这么多车把五十人拉过去，也废了点心思。
最终安排好时，一辆桑塔纳后面跟着三辆摩托车，最后面还跟着四十多辆二八大杠，这已经是柳叶村的全部交通工具。
每个人都在家里吃饱喝足，确保今晚真碰见了打起来也有足够的力气跟对方干架。
然后便是每人一把电量充足的手电，在夜色下对峙时，这是出奇制胜的法宝。
晚上八点，他们就在“一线天”的出口守着了。
秦献抬头望去，只见两侧高山耸立，一线天就像是一条缝被夹在中间。
这完美的造型，让他脑子不由地浮现出张小蕊的一线天来。
“秦副主任，我们能蹲到人吗？”
曹军来到身边小声地问道。
秦献是他怪回村的，如果这么多牛犊丢了，他心里会愧疚死。
因此在全村这么多人当中，就属他的心绪最为复杂。
秦献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叼着，两边眉毛快要拧成一团。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牛是王权那些人偷的，跟希望是真的在山里走丢了。”
“但如果是他们偷的，这一次我将会对他们零容忍，绝对送他们一顿牢狱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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