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的现金结账方式，不停地刺激着人们的感官。
领到钱的人喜笑颜开，甩着手中的钞票使劲炫耀。
也有人生怕被人抢了，连忙揣进兜里捂得严严实实。
但不论哪种，都让外村的人看得眼红心热，恨不得上去领钞票的人是他们自己。
即便秦报国带了三个助手，又是以家庭为单位上去领钱。
这次发钱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才全部宣告结束。
一百六十万，发放到两个村子的六百多户家庭中，即便取个平均数都是非常可观的收入。
何况柳叶村数量多户口少，二百一十五户产出成品鱼八万多斤，产值八十多万元。
平均一个家庭新增年无收入达到四千元，养得好的更是达到四千五六百元。
即便是铜锣村户口多、分到的鱼苗较少，平均一个家庭的新增年收入也勉强超过两千元。
平白多了两千元、四千元的年收入！
这对于这些兢兢业业种田的农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同样的水田！
同样的水稻！
他们种了几十年还是那个鬼样子，每年交完公粮之后所剩无几，甚至冬天还要挨饿。
甚至过年也吃不上多几块肉，更没有足够的钱在来年开春买种子、化肥、农药。
但是经过秦献这一改革，引入鱼稻共生、立体养殖的模式。
他们不仅原来的水稻产量没有降低，还凭空多出两千到四千元多块钱的年收入。
这就意味着他们今年冬天不再挨饿。
也意味着他们过年可以鸡鸭鱼满桌。
更意味着孩子们明年读书的时候不再缺钱交学费，缺钱买文具。
还意味着明年开春之后，他们不再为买种子、化肥、农药发愁，有更多的本钱投入到生产和生活当中。
即便平均到每一个人头之后，他们的人均年收入只比去年增了一倍。
但是这些钱对村民的意义却远远不止如此。
因为它代表着这条致富之路可行，更代表着他们的未来脱贫之路有望。
这种昂扬向上的、充满希望的力量，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而这恰恰就是秦献想要告诉他们的。
无论是养鱼还是养其他，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跟着他走，就一定能够脱贫致富。
但是等钱发完之后，人群中却有一个声音提出了质疑。
“我听说市场上这个鱼可不止卖十块钱一斤，而是卖到十三块。”
“也就是说归元养殖公司什么都没干，光是转手倒卖十六万斤鱼就起码赚了五十万。”
“我们老百姓起早贪黑，悉心照料，不是怕这些鱼冷着了就怕它们饿着了，也才赚取这么一点辛苦钱。”
“归元养殖公司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赚去三块钱一斤的差价？”
提出这个问题的不是村里的小后生，而是一个年龄已经超过三十岁的中年男人。
村里人都知道这个家伙的脑子不是非常聪明，但是他今天提出的问题却很有针对性。
归元养殖公司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赚了三块钱一斤的差价？
总共十六万余斤的鱼，一倒手就是五十万收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块巨大的“损失”。
对于穷惯了几十年的村民，对于他们只有几百块钱的年收入。
五十万块平分到他们每个户头也有八百多块，一说出来确实让人无法接受。
不过正当这个质疑声在人群中开始蔓延的时候，曹乐山突然一巴掌抽在了那个提问者头上。
“畜生，我让你忘本，我让你不懂感恩，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戴德！”
曹乐山作为柳叶村的土皇帝，他是真的敢打啊。
不是轻飘飘的象征性的打，而是每一巴掌都用尽全力。
暴怒之下，中年男人被他打得踉踉跄跄，脑瓜子都嗡嗡作响。
曹乐山霸气不减，一双虎目盯着柳叶村的所有人，身上怒气冲天。
“我问你们，养这些鱼的时候是谁砸钱进去买的鱼苗？”
“我再问你们，如果没有归元养殖公司垫钱买这些鱼苗，你们能看到现在十几万斤的产出吗？”
接连两声质问，让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
谁不知道这些鱼苗都是归元养殖公司花钱买的？
谁不知道这些养殖技术，实际上都是出自秦献和归元养殖公司之手？
要是没有归元养殖公司，就没有他们现在看到的十六万斤产出，一百六十万产值，更没有他们今天的喜悦。
曹乐山仍旧怒气冲天，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
“我们柳叶村可以穷，但不能没良心，更不能忘恩负义。”
“这才几十万的卖鱼款就让你们眼红脑热，忘了自己的恩人是谁？”
“要是人家公司不挣钱，明年还怎么再采购鱼苗，难道靠你们自己吗？”
“要是明年卖了牛，那几百万的卖牛款岂不是让你们心生歹意，亲手杀了你们的救命恩人？”
一声声怒斥，骂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尤其是最后那个恐怖假设，更是让所有人身心俱寒。
是啊，如果没有归元养殖公司，他们不仅不会有今天，他们甚至连一片鱼鳞都看不到。
大恩人挣了点钱就眼红闹热，这丢的不仅是提问人的脸，更丢的是柳叶村的脸，丢的是全体受惠村民的脸！
凡是心中有这个想法的人，无不为自己感到羞愧、耻辱、汗颜。
但是还没等他们忏悔多久，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
曹乐山再次让把蒲扇大的巴掌抽在那个人头上。
“还愣着干什么，立即向秦副主任道歉，向秦老板道歉！”
那个人虽然被抽的脑子发昏，但是在道歉这件事上却毫不含糊。
“对不起秦副主任，对不起秦老板，是我脑子犯浑，我错了。”
在他之后，整个柳叶村的人都开始向秦献父子鞠躬道歉。
“对不起秦副主任，对不起秦老板，我们错了。”
然后是整个铜锣村的人。
更多的人数、更大的声势、更震天的声音。
“对不起秦副主任，对不起秦老板，我们错了！！！”
周围那些观看了全程的村民都惊呆了，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们没想到，秦献会在这两个村里有着堪比天高的威望。
仅仅因为一个村民提出一点质疑，就遭到村支书的强烈反驳，甚至带动全村人向他们道歉。
从道歉的声势就能看得出，这些村民对他是爱戴到了极致。
这里没有敷衍，只有满满的真诚。
秦献父子承受着那么多人的鞠躬和道歉，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但是作为扶贫工作的领头者，秦献深知稳定民心比什么都重要。
他手里拿着曾经签下的三方担保合同，向村民解释它的意义。
“按照我们之前签订的三方担保协议，无论市场好坏，归元养殖公司都保底回收你们养出来的成品禾花鱼。”
“我相信你们都对鱼的市场价有所了解，除了归元养殖公司，没有人敢这样高价兜底。”
“至于保底收购之后，养殖公司是赚是赔，那是它的本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
村民们齐声回应。
他们只是穷，不是蠢和傻。
这么简单的道理，即便秦献不解释他们也能想得通。
但是秦献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对产业化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我想你们都还记得，前阵子归元养殖公司总是时不时收购后你们一些成品鱼，拿到市场上去运作。”
“这就是他们真金白银砸进去成本，去推广、去参赛、去免费赠送试吃，一步步把市场培育起来的。”
“十几个人，耗时一个月，鱼的成本、路费成本、人工成本等等加起来耗资数万元。”
“如果没有他们的辛苦付出，就没有现在的禾花鱼市场和价格。”
“归元养殖公司不挣钱，明年就不会再搞禾花鱼养殖，你们就重新变成没希望的贫困户。”
“现在你们还觉得，归元养殖公司不配拿那些利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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