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菁瑜此时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连奕瑭知道她是打算咬舌自尽，没有阻止她，只是用着特别失落地眼神盯着她，保证她的双眼与他的视线相对。
果然！吴菁瑜突然张开了她那满是鲜血的嘴巴，用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为什么？”
连奕瑭没有开口，视线却没有离开吴菁瑜的眼睛半分，就这样吊着她。
“为什么！！”吴菁瑜又喊了一遍，这一下，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似的，喊完，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毫无支撑力地垂挂在链条上。
“你做事，也算是尽心尽力，这几年来，对军区的建设也确实做了不少贡献。手下的能将也是一抓一大把，哦，说到这，我似乎是要感谢你，没有把我军区的人，给策反！”
吴菁瑜垂着脑袋，瞳孔睁得圆圆的，很久之前，她确实有这种想法，但由于害怕人多了会露出马脚，倒不如尽心尽力在军区扎根，把一切都做的真真的，再利用连奕瑭爱屋及乌的缺点，最终！她才是这片军区的王者！
想到这，吴菁瑜的嘴唇勾了勾，嘴角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着，像是无尽的嘲讽似的，怎么也干涸不了。
连奕瑭依旧不依不挠，继续若无其事地说着：“这几年，你对她也是掏心掏肺，我能看得出，你是用真心待她。”
吴菁瑜听着连奕瑭的话，明明说的都是真的，却像一把把利刀似的，直插她的心脏。
是！她待林柯冉确实是掏心掏肺！也确实是像真心朋友似的来对待她，无话不谈，她甚至都知道，林柯冉对待连奕瑭那一点一滴的小心思，那些不敢对他说出的小心思！她全部都知道！！
因为过于真实的这些，她被组织放弃了整整三年！！
直到申明野的到来！她这颗被安插在南城军区，被安插在最接近实验体身边的这枚棋子，才真正的被启用了。
被召回前，还被申明野那样审讯！只因为那个组织，怀疑自己倒戈了！
那些不堪的审讯……
甚至被他们种上了针剂！
而自己还傻傻地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倒戈，对组织依旧保持了最初的忠心，伸出胳膊就让那人种上了针剂！
想到这，吴菁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她明明可以再多想一点，再贪婪一点。
多想一点，她可能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甚至在这个南城军区中风风光光地度过一生，自己的军衔甚至会升的更高！
再贪婪一点，贪恋和林柯冉的那些时光，贪恋从自己手中走出去的一批又一批的人才强干。
不过，这一切，都是虚的……
全部的全部都是假的！！
“如果你早已没了害人之心，我也想在军区留个高位给你，可惜……你这害人之心依旧还在，甚至更歹毒了！！你不但给新入伍的新兵注射了针剂！让大批的新苗子就这样在痛苦中挣扎！你好好想想！这些人要是都是你从前带过的兵呢？！！好！这些尚且不算什么！林城！！你居然杀了他！我相信你知道林城和她的关系吧？嗯？
他也只是一个新兵，就这样葬送在你的手里了？”
连奕瑭说完，蓦地伸手拉住了吴菁瑜的头发，向下压去，咬着牙，凶神恶煞地说道：“咬舌自尽可不是这么死的！！”
说着，抓着吴菁瑜头发的手又紧了紧，“咬舌，自然是让鲜血灌进气管！活活憋死！！呛死！！”
“你不是说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吗？你不是说你进来就没想过要出去吗？伏着身子是想干嘛？让血流干而死？你这丁点大的伤口能做什么用，倒不如扬起头，好好遵守着咬舌自尽该有的法则！！”
吴菁瑜瞪着眼，眼里没了连奕瑭初来时的那抹解脱，而是无尽的恐惧，深入眼底！直冲心灵！
果然，但凡只要和林柯冉沾上边的事情，他的理智总会溃败的不堪一击，就像这样，和平常翩翩公子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的连奕瑭，和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两样……
“果然……果然是亲，亲！”吴菁瑜含糊不清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但却明显没将话说完就呜呼了。
连奕瑭这才松开了她的头发，胸口快速地上下起伏着，喘着粗气。
“首……首长……”
连奕瑭寻着声音转过了头，却看见站在门口傻愣愣的余明，那模样，明显是被吓傻了。
“怎么了？”
余明的声音有些打颤，紧张地连带着舌头也开始打结：“没……没什么！！”
“你在害怕？”连奕瑭问道。
连奕瑭此时还未从刚刚的状态中脱出身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丝的寒气，十分阴冷。
“没！没有！！”余明跟过连奕瑭那么多年，实在是没有见过连奕瑭的这副模样，嗜血，残忍……
根本就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气质，那些本该属于乱党土匪的特征……
连奕瑭用着那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余明看了半晌，才慢悠悠地“嗯”了一声，吩咐道：“把人拖出去，火化了之后就埋了吧！”
余明被连奕瑭的眼神看着，差点就跪下了，他真害怕连奕瑭说的是：把人拖出去，丢到狼堆里，喂狼吧！！
万幸万幸，首长大人的理智还在！！
连奕瑭走出审讯室，回到办公室，一路上，整个身影没由来的落寞。
水槽前，连奕瑭放着水，挤着洗手液不停地洗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明明不是第一次杀人……却像个毛头小孩似的，被吓得魂都没了似的。
是的，魂都没了。
连奕瑭不是因为杀人而丢了魂，而是因为自己……
今天的自己太不正常了，简直变得不像自己。
仔细斟酌着吴菁瑜临了前的话，什么果然是亲……亲什么……
他可是只剩下一个爷爷了啊！
难道他爷爷的本来面目是这样的？！
不对！吴菁瑜鲜少和他爷爷打交道！就连他都不曾发现自己的爷爷有什么！
一个外人而已，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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