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瑶他们到家的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
秦母一边张罗着快点把对联给贴了，把年货给摆出来，一边让秦明臻去瑾珩家叫他们晚上过来吃饭。
也不是不叫赵丽他们娘家人。他们家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过年邻里亲戚的往来比秦家还多呢。叫了也不会来的。
永逸跟着站起来道:“我也去吧。很久没见姥姥姥爷了，有点想。”
“要去就去。臭小子回来咋不说想奶奶了呢？”秦母有点醋道。
“奶奶，我想你。”秦暖见缝插针的道。
“你一边去。”秦母正在炸丸子，担心碰到秦暖再给烫着了。
顾瑾瑶目送着父子二人拿着年货走了，自己撸起袖子去厨房帮忙。
“咱们家今年可算热闹了。”秦母高兴的跟顾瑾瑶说道。
可见，他们一家三口回来过年确实让秦母很开心。
“就是永灿回不来。要是他能回来就更好了。”
顾瑾瑶很多年没见永灿，秦母却是见过的。去年的时候永灿得了假期，回来了有十多天。听说每天都陪在老太太身边呢。
“妈可别当着大嫂说，她到时候该看我们家这两个不顺眼了。”
“她敢！”秦母眼一竖。然后又道“你还贫呢，永逸这次去东北那么老远，还冷的不行的地方。你就没一点不放心？”
顾瑾瑶看向秦母:“妈觉得呢？我当初都以为他放弃空军了呢。结果他的身高还在标准以内，自己非要去。”
“儿大不由娘，让他自己闯去吧。”秦母指着旁边案板上的东西。“把这些都给收拾了。一会你大哥他们就来了。”
秦大姐来不了。她今年要去雷家吃饭，要等初二回娘家的时候才能过来。
顾瑾瑶手脚麻利的把葱剥皮，菜也都洗干净切好。
等忙的差不多了秦明轩跟赵丽两口子过来了。
他们还拎了两条鱼，提了一网兜苹果。还有一条肉。
过年少不了吃吃喝喝的，他们带来的都是吃的。
“妈，今年过年咱家人可是最齐的。”赵丽把秦母替换下来。
秦母闲不住，又拿了一疙瘩蒜来剥。
“等会让你爸说两句。”
秦父这两年看着一个个兄弟平反回来，是越活越年轻了。平时在家吃饭还喜欢整两口。
秦母就说让他有话在家族聚会上说。他说的她不爱听。
顾瑾瑶乐道:“那让永逸去听，他以前就乐意跟着他爷爷。”
赵丽看了顾瑾瑶一眼，这是想让老爷子把人脉都交给永逸？
老爷子的战友就算是一大半都退休了，那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永逸跟老爷子身边了。
顾瑾瑶其实没想这么多。老爷子说话，孙子听听怎么了？更何况他过了年就上学去了。又不会在京市常待。
赵丽独自生了会闷气，见没人发现，自己又好了。
把她炸的丸子跟秦母的做比较:“弟妹尝尝我跟妈炸的谁的好吃。”
顾瑾瑶一边拿了一个吃了。“都好吃。外酥里嫩。”
这倒不是顾瑾瑶恭维赵丽，她炸的丸子确实好吃。
炸丸子火候是很重要的。顾瑾瑶就掌握不好。要么夹生，要么老了。吃起来苦唧唧的。
顾妈听说要来秦家吃饭，手里拿了不少东西过来。“家里的年货备的多了，吃不完。给你们带来些。”
顾瑾瑶迎上去抱起瑾珩的小儿子。小家伙也有两岁多了。简单的对话都会说。见了顾瑾瑶就好喊姑姑。
倪倪也跑过来，拉住顾瑾瑶的手:“姑姑，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好久有多久啊？”
倪倪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也没数明白有多久。只道:“从夏天到冬天那么久。”
顾瑾瑶夏天送秦暖回来的时候确实去她家了。小丫头记性还挺好。
俊杰见了顾瑾瑶也很开心。
顾瑾瑶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些东西。不拘是吃的用的还是衣服。
俊杰身上穿的就是她去年寒假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的衣服。当时穿着有些大了。现在穿着倒是正好。
“俊杰今年长高了不少。”顾瑾瑶摸摸他的脑袋。“也白净了些。”
赵丽看顾瑾瑶娘家来了这么多人，又不开心了，跑秦大哥身边嘀咕两句。
“你弟妹真是的，把娘家人都带回来吃饭。谁还没娘家似的。”
秦明轩听不下去:“弟妹一年才回来一两趟，你那娘家月月都会去。这能一样吗？”
“我就是觉得咱妈喜欢顾家人比赵家人多。你看我娘家侄子来咱妈这儿，也没见咱妈这么热情啊。”
秦母端了瓜子糖果过来，又一人洗了个大苹果。怕小家伙吃不完，还给削皮切块了。
“你要是愿意，等明天就把你侄子给带过来，看看咱妈是不是一样热情。就是瞎比较。”
秦明轩说完，过去给顾爸和瑾珩一人递了根烟。
他这个烟就是拿着充门面的。自己舍不得抽，见了人才散散。
顾爸接过挂耳朵上了。瑾珩倒是直接点了。
顾瑾瑶看的好一阵稀奇。她还是第一次见瑾珩吸烟呢。就是那种没吸烟之前的瑾珩多大在顾瑾瑶眼里都是弟弟，是小孩子。现在看他吸烟，突然就觉得他长大了。
今天秦父高兴，开了瓶茅台:“这酒还是我当初买的，被蒋舒给藏起来了，一晃都十多年了。你看看，这上面生产日期上还写着1964呢。”
秦父把酒瓶子递给顾爸，让他看清楚。这可是老窖。
顾爸爱不释手的摸着酒瓶子。“这酒难得，咱哥俩今天不醉不归。”
两个人都倒一酒盅子，碰了个杯慢慢品着。
秦大哥去拿被秦父一筷子给打回来了，“想喝自己买去。”
顾瑾瑶看气氛不错，回屋拿了瓶出来。“我这个没爸的年份长，也有十多年了。大哥给你这个。”
顾瑾瑶拿的当然不是茅台。茅台升值价值多高啊，她可舍不得现在给拆喝了。
“汾酒好啊！历史悠久。没想到弟妹手里还有这好东西呢。”秦明轩小心的把酒瓶子开了，凑上去闻了闻。香味扑鼻。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秦明臻跟瑾珩分别倒了一杯。“汾酒跟茅台比也不差什么了。干杯。”
“大伯，大伯！我也想喝。”秦暖拿着自己的碗，想让秦明轩给她倒一碗底儿。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吃你的饭。”秦明臻给她夹了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永逸本来也有些跃跃欲试，现在识相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不公平，我都考上大学了。”
“你就是大学毕业里还是个小孩子。”
顾瑾瑶笑着道:“等你再大点，妈给你喝葡萄酒。”
女孩子适当的喝点葡萄酒有助于睡眠。还美容养颜呢。
一顿饭吃完，顾爸他们看天色太晚，直接就告退了。
秦大哥两口子住在后罩房。
初二回娘家，初三秦明臻约了发小出来聚餐。朋友们天南海北的，也就郑子秋跟细崽两个带着媳妇到了。
顾瑾瑶还是第一次见他们的对象。郑子秋的媳妇有些小巧，但是特别爱笑。顾瑾瑶看着她都能不自觉的笑出来。
细崽的媳妇有些黑，身材也有些壮实，是个老实憨厚的面相。
“秦哥，咱们都有多少年没见了。”细崽拿着酒杯碰了一个。
“那有七八年了。”秦明臻这几年都在羊城，也没出任务。
他们上次聚餐还是秦明臻刚回来的时候。
“耗子家出事了，秦哥你知道吧？”郑子秋突然道。
秦明臻这几年对于京市的关注不太高，又没人跟他说，还真不知道。
“耗子他爸在牛棚里死了。他之前被他爸给送外省去了。本来以为能躲过一劫，结果被人弄断了腿。前不久回来我才知道。
那小子，有事也不跟咱们联系。要是早点说，他的腿说不定还能好。”
顾瑾瑶对于罗承昊还有些印象。跟郑子秋和细崽都是秦明臻很铁的兄弟。现在兄弟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受了这么大的罪，想必他心里不好受。
“我记得耗子结婚了，他老婆孩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分道扬镳呗。把个儿子留给他了。他现在伤着身子还得挣钱养儿子。”
“这样他也不至于颓丧。总有求生的意志。去医院看过没有？医生怎么说的？”顾瑾瑶问道。
她大姐夫是骨科专家，她可以帮忙咨询看看。
郑子秋又闷了一口酒:“那小子没钱，也不愿意看。我之前都把他拉到医院门口了，他死活不进去。我也没办法。
估计他以前在医院看过，情况不算好。”
秦明臻看了顾瑾瑶一眼:“我们等会一起去看看他吧。”
顾瑾瑶没意见，之前他出任务的时候，他的兄弟们也会关照她们。现在不过是反过来了而已。
吃过饭，在郑子秋的带领下，顾瑾瑶在一处脏乱的大杂院的耳房见到了耗子。
怎么说呢。眼前的男人一脸沧桑，但不见颓唐。房间也收拾的很干净。他儿子看起来八九岁，人也挺开朗的。就跟顾瑾瑶想象的邋里邋遢的形象一点也不一样。
见了他们夫妻，耗子先是咧着嘴冲他们笑。然后才打招呼道:“秦哥来了，嫂子。”
“今天聚餐怎么不过去？”秦明臻没说他的腿。
顾瑾瑶不打扰他们兄弟说话，把打包的菜递给一旁的小男孩:“吃饭了没有？这些菜还是热的，跟你爸两个趁热吃。
你们家饭盒在哪呢？我给你盛出来。”
小男孩跑去耗子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去柜子里翻了盘子和碗筷出来。
顾瑾瑶帮着他把饭菜给盛出来，:“去跟爸爸一起吃。”
“耗子现在做什么呢？”顾瑾瑶拉着秦明臻小声问。
秦明臻看向郑子秋。
郑子秋道:“他才刚回来没多久，现在就是打打零工，有一天没一天的。他爸平反了，现在花的都是他爸的津贴和赔偿。”
“孩子奶奶呢？”顾瑾瑶好奇。
郑子秋道:“受不了委屈自杀了。他妈娘家以前是红色商人，这处院子曾经还是他外公的呢。”
顾瑾瑶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院子是四进的四合院。他们现在待的这处是二进院的西耳房。
“这是耗子回来后，政府分配给他的。”
顾瑾瑶无语。安的什么心呢，以前是姥爷家，想来就来的。现在憋憋屈屈待在一间耳房里。
“本来给了他一个修车的工作，他做了两天就没做了。我想让他去我们食品厂，我能给他安排一个仓库的活，他也不愿意干。你说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我觉得他是担心儿子。把他儿子安排好了，他工作就更有劲了。现在还是寒假，等孩子上学了。你在跟他好好说说。”顾瑾瑶觉得事情还是很乐观的。人家又没有到不想活的地步。
“我问你点儿事儿呗。”
“嫂子有什么事尽管说。”
“就是我那处四合院，你帮我问问叔叔，看能不能把租房的人给安排了，把房子给我空出来。”
房子？郑子秋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知道顾瑾瑶说的是哪处。
“我叔上次还说呢，说你房子的租金都快够买一套新房子的了。嫂子这是不打算往外租了？你现在不是有房子住吗？”
“是有房子住，这不是现在政策放宽了吗，我就想先收拾出来。你帮我跟叔说一下，我也不是很着急，一年内把房子清出来就行了，免得叔叔难做。”
郑子秋点头应下:“嫂子放心，我记下了。回头让人打扫干净再还给你。”
顾瑾瑶跟他道谢。然后看他们父子吃完了，才走过去:“我姐夫在h省骨科医院里还算有些名气，耗子要不要去看看？”
耗子看了秦明臻一眼，“谢谢秦哥，谢谢嫂子。我这腿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了。左右不影响生活，就这么着吧。”
秦明臻问他要了病例本看，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文字。他把本子给顾瑾瑶:“麻烦你帮我寄给姐夫。”
京市也有不少好医生，但国人将就熟人好办事。顾瑾瑶接过本子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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