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脸皮很厚，被曲鸾冰拆穿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
甚至还往对方身边凑了凑，说道：“鸾冰，你只借了一只小鼓吗？”
曲鸾冰一边轻轻敲击鼓面，感受它的韵律，一边点头回道：“嗯。”
陆白：“怎么不多借几件？”
曲鸾冰不解：“借那么多干嘛？”
“找寻灵感啊。”
陆白道：“钟鼓磬铃这些佛器，同时也是乐器。单一的听不出来什么，只有将它们集合到一起，才能领略到专属的魅力。”
曲鸾冰将信将疑：“是吗？”
“肯定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
陆白一脸笃定。
曲鸾冰瞥他一眼，陷入思考。
虽然陆白不是乐师，但他却是极境天通者。
因此，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并不比乐师差。
他既然这样说，应该有一番道理吧？
曲鸾冰颔首道：“那好吧。我明日再找梵慈光借几件。听说还有洪钟、铜磬、铃杵等物。”
陆白嘿嘿一笑：“借来之后，别忘了让我也摸一摸。”
曲鸾冰眉毛一挑：“你摸干什么？难道你会撞钟、击磬、摇铃？”
“呃，算是会一点吧。”
“确定？”
陆白眼神有些闪躲：“你要不相信的话，到时候表演给你看。”
曲鸾冰便不再吭声了。
过了半晌，陆白眼珠子一转，又道：“鸾冰，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
陆白缓缓道：“我觉得，你想寻找灵感的话，不应该只局限于【乐】类佛器，别的也应该感受一下。”
“感受别的干嘛？”
“烘托气氛，转换思维啊。你想想，当你被众多佛器散发出来的佛意包围时，是不是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更像一名真正的佛修了？”
曲鸾冰：“可能吧。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陆白掏掏耳朵：“有没有这个必要，我不知道……但我记得《西游记》中好像提到过，说【不明觉】大师每日诵经的时候，就喜欢把所有佛器置办齐全，将气氛做足，将仪式感拉满，然后再进行课业。”
“哎呀算了，鸾冰你并不是真正的佛修，确实没必要像他那样。当我没说，呵呵。”
陆白偷偷观察曲鸾冰的反应。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嘴角一弯。
丢出【不明觉】大师，还怕她不上钩？
果然，过了片刻，曲鸾冰低声念道：“不知梵慈光愿不愿意借那么多？”
陆白立刻回道：“肯定愿意。”
“实在不行的话，你把我也搬出来，咱们两个加在一起，他总归要给一些面子吧？”
曲鸾冰轻轻点头。
加上陆白的话，分量确实够了。
“你为何要帮我？”
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啊……陆白咳嗽一声，正色道：“因为，咱们是一家人。”
曲鸾冰怔怔盯着他，不说话。
陆白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天空‘滴答滴答’开始飘起雨丝。
……
次日，雨一直下。
听完讲经，用过午膳之后，曲鸾冰回到宅院中的房间。
她抬手将放置在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挪移到窗户旁边，然后又将窗户的帘幕卷起，让外面的雨景映入眼帘。
这样，坐在桌子旁边，心胸便能开阔不少。
做完这些，曲鸾冰翻手将从梵慈光那里借来的金色小鼓和其它佛器逐一摆放到桌子上。
最后，她掏出一盏莲花灯，激活其中的光亮，挂到窗棂上。又拿出一尊香炉，点上一炷香，置于桌角。
净瓶放哪里呢？
端在手中吧。
曲鸾冰深吸一口气，感觉身心舒爽。
陆白说的没错，气氛确实很重要。
七件佛器，散发出来的佛意，让她心底产生一股说不出来的明悟。
曲鸾冰闭目沉浸一下后，开始一边诵经，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敲击放在桌面上的钟鼓磬铃。
相比陆白那天下午极不正经的自弹自唱，曲鸾冰此刻的表演，就像交响乐一样浑然天成。
吱呀！
陆白推开院门走进来。
没走几步，便听见了曲鸾冰如同情人耳语一般的浅击低唱。
然后，他的视线，穿过层层雨幕望过去，顿时一呆。
只见，雕花的窗棂洒下一缕柔和的光芒，正好照在曲鸾冰光洁白皙的额头。
她静坐桌前，幽姿谩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如花解语。
这一幕太美好了。
美好到陆白凝立原地，不忍心用脚步去打破它。
此时，曲鸾冰的眼角余光，也瞥见了雨中的他。
她的吟唱和敲击立刻停下来。
两人的视线，在垂落的无边雨丝中交汇到一起。
不知过去多久。
曲鸾冰开口说道：“你说自己会撞钟、击磬、摇铃，那就过来试试吧。”
“好。”
陆白轻轻点头，然后推门走进她的房间。
七件珍藏佛器啊！
陆白打眼一扫，心中火热。
梵慈光那个混蛋肯定喜欢曲鸾冰，不然不可能如此好说话。
曲鸾冰拿起桌上的洪钟，递给陆白。
陆白撞了两下。
曲鸾冰立刻喊停，又把铜磬递给他。
结果也差不多。
曲鸾冰直接夺过去，酥胸起伏道：“我算发现了，敲鼓已经算你最擅长的了。”
陆白摸摸鼻子，信口胡说道：“不，其实我最擅长的是撞钟。只是，你这莲花灯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关上灯的话，我水平就不一样了。”
曲鸾冰才不相信呢。
陆白讪讪一笑，然后说道：“我刚才听你的吟唱，犹如天籁一般美妙，难道有所收获？我就说这个方法管用吧。”
谁知，曲鸾冰却摇摇头：“我确实找到了一些感觉，但离‘乐潮’泛滥，还差得很远。”
“我终究不是【不明觉】大师那样的奇才。”
曲鸾冰脸上浮现一丝沮丧。
陆白望着她，回想起自己走进院子时，心中产生的那丝悸动，缓缓开口说道：“鸾冰，我觉得，你可能对【不明觉】大师有一些偏解。”
曲鸾冰抬头：“哦？”
陆白道：“你前来金顶求佛、体验佛修的生活、感受佛门的韵律，然后又向梵慈光借来珍藏佛器，是不是有点过于追求模拟【不明觉】大师曾经的经历了？”
“其实那些都是表象，并不重要。”
“【不明觉】大师是一位佛修，而佛修讲究一个【悟】字。你以为他每天敲鱼撞钟，耳中听到的声音，就只有敲鱼撞钟吗？”
“不，还有穿林打叶、虫鸣鸟啾、以及天地间所有的动静，都是他灵感的来源。”
“就像现在一样，你听，你用心地去听。”
说着，陆白伸出手掌，轻轻蒙住曲鸾冰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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