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里，只有后排坐着渡边大佐和刚上车的郑开奇。
郑开奇皱着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佐在问我？”郑开奇问道，“在问我，是不是我杀的？”
“不错。”渡边大佐说道：“你不必那般惊讶。我对你的身份一直存疑，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希望上海在日本人管理下越来越好，也愿意救助那些被蒙蔽的抗日英雄。”郑开奇说道：“但也仅此而已。我答应过您，您给的情报，我只救人，不杀人。”
渡边大佐审视着郑开奇，淡淡道：“真不是你杀的？”
“我都不知道他住哪。”
渡边大佐淡淡道：“他是个汉奸。大汉奸。被军统锄奸了。”
郑开奇说道：“那就对了，我又不是军统的人。”
渡边大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军统的人。”他说道：“可惜你不是行动队的人，不然的话你也会忙起来的。”
郑开奇笑道：“这种事情应该是咱们帝国稍微露个面表明态度就可以，青帮死的汉奸不少，我们特工总部没怎么动过。”
渡边大佐浅浅一笑，“他是李世群和丁莫村的青帮老师，你们特工总部忙起来很正常。
而且，德川雄男也很在意，特高课的车子几乎全出去，靠着几个青帮手下模糊的描述满大街找人去了。”
“你去吧。”
郑开奇点头，撩了一句“咱们常联系”就下了车。
看来，租界那边日本人已经亲自跟进，李世群哭嚎几声安排行动队严查各种线索是可以理解的。
德川雄男凑什么热闹？
渡边大佐又是什么意思？
想告诉自己什么？
这个问题郑开奇百思不得其解，他趁机给楚老二，郭达，张寒梦打电话，三位队长都没接电话。
想了想，他给特高科打过去电话，没有打给德川雄男，而是打给了池上由彡。
“莫西莫西。”
郑开奇说道：“听到池上中佐的声音，真的是心情大好。”
“有事？”池上由彡很忙。
“特工总部第一个月工资要发了，这不第一次领那三十万日元吗，我有点打鼓啊，想再就流程抽空好好请教请教中佐。”
“改天吧，今天很忙。”池上由彡有些不耐烦。
“那就明天？”
“明天也不行，这几天都不行，一个周后才发工资不是么？恩？你们中国人就只认钱么？”
池上由彡挂掉了电话。
“好大的脾气么。”郑开奇挂掉了电话，在那琢磨片刻，顾东来迎了上来，“怎么，青睐你的女中佐不稀罕你了？”
郑开奇白了他一眼，说道，“联系一下租界，我要见老齐。”
“马上端午节了。”顾东来说道，“他正联系几个大的食品厂子，给西郊工厂的工人们准备点心礼物呢。
这可能是他们这十年来第一次收到礼物，总得正经八百的过。”
郑开奇一愣，说道：“可不是。我忘了这茬。”
顾东来说道：“你忙乎特工总部那些事时，老齐联合工运组的同志，在西郊工厂进行了轰轰烈烈的内部宣讲。这些员工大部分不是得往新四军驻地送么？必须得有一定的政治觉悟和抗日倾向啊。”
“知道你们都没闲着，大家伙都干的不错。”
郑开奇想了想，说道：“你还是先联系老齐，我这边急事。”
一个时辰后，郑开奇在茶庄里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老齐。
他身上一股脂粉味，那英俊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满是煞气。
郑开奇问道：“齐掌柜这是闯了胭脂窝么？”
齐多娣骂道：“跟几个食品洋行谈买卖，约莫是我定的单子有点大，个个叫了女人来陪，一个个长的比我还难看。”
郑开奇哈哈哈大笑。
齐多娣在那骂了阵子上海俚语，郑开奇听不懂。但是听得出他的气急败坏。
“目前咱们的西郊工厂有了近千人，一个卷烟厂就能够供起上千人的吃喝。”
“在日占区是违禁品啊。”
“在租界，我们通过车行一位义薄云天的老先生，就是上次帮助咱们转移二十箱金银的那个车行，他介绍了一些黑市，以及小开。咱们的香烟从安徽那边进的原材料烟叶，质量很好。”
“香烟确实够暴利的。”
“工人们也都很用心。所以这次过节日，必须得安排上。”
“那是自然，咱们是工农红军，现在是八路军。那是咱们的根，是咱们自己人。”
郑开奇说道：“接下来说说季云清？”
“死之前此人万分可恶，死之后，还说他干嘛？我只放了两挂鞭炮。”齐多娣说道：“孟不凡找的人干的。”
郑开奇点头，“大部分事情我都知晓，但是，日本人和特高课的反应很奇怪。一个汉奸青帮而已，不至于整个日本人的军营，是辆车就出来了。”
齐多娣也清醒过来，问道：“我没注意这件事的后续，怎么，日本人这么疯狂？那确实有点意思。”
他说道：“我调查一下他的老窝和几个藏身地，看看他是不是跟冯老七一样，虽然是青帮汉奸，却是有着特殊身份的。”
冯老七？
“冯老七啊。”郑开奇感慨着，“想一想，马上就一年了。”
“可不是，兜兜转转又一年。”
郑开奇说道：“等租界的繁星钱庄步入正轨，有了一定的用户，也定期定些高档的香烟。让工厂不要光走廉价烟，高档烟的销路更好。”
“有你这位郑科长，高档烟肯定会不愁销路。”齐多娣打趣道：“我已经联系了齐厂长，节日前出一大批，方便我们郑科长在租界和特工总部里多走通贪污腐败的门路。”
“我的名声，就被你这个管家给败坏的不行了。清廉不起来了。”郑开奇转而问道：“齐厂长？修道院里的齐姐姐？”
齐多娣摇头道：“不是，我的另一个姐姐。”
齐多娣上面有三个姐姐，除了一个丧命在国外，其余二人，都是学成归来，现在都已投身革命。
修身治国平天下。
郑开奇想起来了，问道：“你怎么敢把翠莲调到钱庄？那姑娘虽然功夫不错，但心思单纯，没被社会如何污染，怎么在钱庄里混？”
“吆。我们赚钱很多的郑科长看不起人么。”齐多娣笑骂道，“听我们潜伏在钱庄的老同志——田姐说了，欧阳翠莲同志表现很好，很多回头客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来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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