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摸了把嘴角,“找到这个车夫后,看他这段时间都跟谁接触,或者说有什么固定的乘客。”
“明白了。”
“你抓紧联系,半个时辰后开车来接我。”
“去哪咱们?”
“李世群请客,家宴。”
等时间差不多,郑开奇去旗袍店拿了旗袍,跟顾东来汇合后去了趟四处。
刘晓娣从码头那回来,讲述了一下现场的惨状。
郑开奇更关心现场的痕迹。
“哪还有什么痕迹啊。除了死尸就是弹孔,一个活口没见着。
这些贩卖人口的也是找死。这种缺大德的事情也干。
整整两船啊。少说得五六十人啊。”
“行了,做好自己的事情。今晚你在四处值班,叮嘱兄弟们眼睛都放亮点。”
五点半回到南郊栖凤居,已经是天擦黑。
吃了药中午睡醒的楚秀娥早早回来。
郑开奇问过她的情况后,就跟白冰嘀咕了一阵子,随即带着白冰去了李世群家。
这位汉奸头子从不在外吃饭,所有馆子都跟他无关,为了活命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别说跟总部的弟兄,就是日本人宴请,他最多去家宴或者机关单位,从不在外吃。
家宴也是如此,闲杂人等,非必要,他不会招待招待。
所以这一次,为了拉拢一下郑处长受伤的心,李世群算是很给面子。
家宴,就五个人。
李世群,梅姐,叶耀祖,和郑开奇夫妇。
饭还没开始,郑开奇先把白冰介绍给了梅姐,顺便附送了两套高级旗袍。
“我也不懂欣赏,还是冰儿挑的。
好坏不知道,我就知道贵的才能拿得出手。”
他也不知道梅姐真喜欢假喜欢,反正很快就试穿了,很满意。
同时也送了冰儿一条翡翠挂坠,确实好看。
女人的关系好了,男人靠着窗台聊。
李世群自然而然聊起来了财政问题。
一是李家对特工总部的财政问题,一是76号自己的财政问题。还有就是总务处的财务问题。
这本身是个赔礼道歉的局,郑开奇没必要在这里喊什么口号。
而且,他对叶耀祖的表现,心里是不满意的。
今晚虚与委蛇,后期他自然会给他个教训。
如果没有这一步,以后总务处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就会把自己人摘出去。
自己永远是顶雷的。
顶雷可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梅姐可能觉得郑开奇并没有生气,李世群看出了自己的底线。
整晚的气氛都很好,但郑开奇没有主动和叶耀祖说一句话。
离开时上了车,车上等的顾东来说道:“周围有眼睛。”
“不用管,走就行。”
回到南郊,顾东来说道:“车子我开走没用,在租界目标太大。车子还是给你留在这里吧。”
“那你呢?”
“我腿着回去。”
郑开奇不管他,去了对面的南郊警署。
因为棚户区的问题,南郊成了瞩目的焦点。
加上女尸案的加持,他们晚上都在忙。
郑开奇进去问了棚户区的推进过程,又问了女尸案的进展。
负责的队长自然知无不言。
郑开奇听了听,最后给来了个一锤定音。
“女尸案我们不用过度解读了,把她身边的人际关系查清楚,情杀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又去了户籍科。
这几晚杜如萍回家都很晚,工作到深夜。
虽然脱离了军统,但对工作的认真态度从未改变。
郑开奇进入其办公室,直接提出来了让她崩溃的要求。
在现有的户籍记录,准备安插一百人左右的名额。
她差点没挠烂男人的脸。
她把每一户都做了标注,具体人数,以及职业,户籍等等。
“我去哪里给你安插这一百多人?”女人咆哮着。
“小点声,你喊什么。”郑开奇控制着她的音量。
“你只需要加人,其他的不用管。”
“我怎么可能不用管?”杜如萍气道,“到时候上面查下来这个草房住几个,那个黄泥房子如何如何,我怎么说?”
郑开奇笑了笑,“日本人刚来时租界的边缘积攒了十几万无家可归睡到在地的人。日本人不管这些。
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棚户区藏了多少人。”
“但那些房子——”
“没有房子。”
“什么?”
“那里将没有房子。”郑开奇说道:“我会找一部分现有的破旧,茅草,黄土,草地区域,全部推平,置厂房,做生意。”
杜如萍愣了愣,随即更加恼火,“你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早说呀。”
郑开奇劝她,“深更半夜的,注意点影响。你也是有家室的女人,我的名声可不好!”
“得了吧。我还有个破名声。
现在人家都怀疑我是上了你的床才当上的科长。”
郑开奇惊讶道:“我与你接触的多么?不多吧?”
杜如萍幸灾乐祸说道:“现在南郊,但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上位,都会说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郑开奇如遭雷劈。
都已经这样了?
“还说——”
“还说什么?”
“说你小姨根本不是你小姨,以前是你的老姘头,现在老了,开始给你物色年轻的了。”
“放——屁。”郑开奇气坏了。
“坊间传闻而已。”杜如萍忍住好笑。
最后,她问道:“开厂子办企业,你怎么跟日本人交代?”
“ 已经想好,怎么跟日本人交代了。”郑开奇转身离开,“走了。”
杜如萍察觉到,说他淫乱他只是生气,但聊起跟日本人交代棚户区的事情,他的神情瞬间寂寥萧索很多。
她回家后跟小田说,小田想了想说道:“看来他真的想好了要做什么,而他做的这些事情,会让他很难受,或者很煎熬。”
当晚,郑开奇跟白冰小别胜新婚。
第二天一大早,各种消息纷至沓来。
先是中统,伍迪知道了军统曾针对过夜莺,就要报复,被郑开奇拦住。
这个针对一方面是中统捷足先登了谭文质的锄奸,二来是她最近跟郑开奇接触。
“只是有所怀疑,如果你们反过来报复,反而说明他们的怀疑是对的。我不想看到咱们的内耗。
而且,如果这样的话,日本人会不会怀疑我?会不会针对我?
我会很被动啊。”
伍迪想了想,确实。
“而且我放出话去了,夜莺是我的人,我罩着的,她以后没什么大问题,不会有人骚扰她。”
伍迪神色复杂,结束了对话。军统那边通过楚秀娥带了话,让他们终止对螭龙的调查。
一来日本人已经注意到,二来,是为了配合鬼姑接下来的行动。
中统和军统的内部线不说,他希望共同抗日的局面产生。
鬼姑的计划如何合适,他不介意推波助澜。
同时,租界黑龙会的全部精力都被三个日本兵的被杀而展开。至于码头的械斗,自然有巡捕房的力量在斡旋。
恰逢发工资,郑开奇在总务处统领工作,日本人对总务处的日常调查结束后,特高课德川雄男对繁星钱庄的跟进也暂时没什么动静。
中午时,齐多娣再次联系上了郑开奇。
“我查到了那个车夫了。”
齐多娣说道:“之前白玉第一次想铲除冰儿时,在夜晚有过战斗,那个车夫就是之前在白玉身边的联络人,后来鬼姑改变了政策,他的车夫也就退回了租界。”
回想起此事,郑开奇就恨得牙痒痒。
白冰现在都不知道,现在整天蹭饭,在一起打麻将的鬼姑和白玉,当时都想置她于死地。
这就是整个地下工作者,地工的现状。
不知道身边的谁会出卖他。谁会不怀好意。
“他在租界的行动轨迹呢?”
齐多娣说道:“目前一个很大的嫌疑人,是一个年轻人。”
“哦?”
“他姓唐,对抗日态度积极,不光如此,即便是国共内战时期,他对我党的态度也很开明,甚至出钱资助过我们早期的活动。”
郑开奇大吃一惊,“还有这等人物?不过以他的年龄来看,似乎不够格吧?”
“他本身是富二代,官二代,他的哥哥,是旧军阀的军长,现在还在国民党集团军中任要职。”
郑开奇有些不解,“这么一个重点人物,来上海干嘛?跟鬼姑有明面上的关系么?”
“没有。鬼姑是实打实通过自己缜密的逻辑,强人一等的记忆力从基层干起来的,而这位唐少爷则完全是军阀世家。
按理说,应该没什么接触。”
“这位小少爷多大了。”
“三十四五岁。”
小少爷?????
郑开奇砸吧嘴,“盯着吧,看看是什么后续。”
齐多娣给提供了一个思路,“阿离的意思,那个螭龙长袖善舞,交际能力相当强。
如果说鬼姑的某些计划里,又有唐少爷又有螭龙,会不会有什么特点的安排?”
齐多娣点到为止,就去忙碌他的事情,他的大院里还有一百多朵花呢。
郑开奇被这个点所困惑。
干嘛呢?
如果唐少爷和螭龙真的是为了一个计划,那会是什么?
合作?还是......假夫妻?
如果是假夫妻,那么,以什么身份的假夫妻?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郑开奇有些恍惚,以鬼姑的心智,不可能是简单的增加一个交通点那么简单。
下午为了总务处的业绩,他跟南郊的一些老板见面侃大山。
因为昨晚睡的不少,他的精神很差。直到晚上,新的消息传来,他精神一振。
今天鬼姑照旧去了租界,并且在下午,跟那个唐少爷见了面。
这基本确定了之前的推测。她是在制定某种计划,计划涉及到了唐少爷。
接下来就简单的多,齐多娣已经在盯这位唐少爷。
然后在盯车夫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局外人。
是一个巡警。
这个巡警很懒散,很快就发现了他所属的巡捕房和背后的人,吕丹。
这一发现让郑开奇很意外。
工部局所在区域,不归吕丹管,那里是洋巡捕的核心区域。
他为何会无缘无故盯上了在核心区域来回溜达的车夫?
哪有什么无缘无故呢?肯定是有的放矢。
一个巡捕那么有担当,有能力能找出这么隐蔽的布置么?
不大可能。
他没那么闲得慌。
假设情报泄露的话,从哪里泄露,泄露到了什么程度?
对鬼姑,鬼姑的整体计划,有没有巨大的影响?
会涉及到生死么?
等等,不。
郑开奇想起,盯梢车夫的只是个普通的巡警。
如果吕丹知道前因后果,不会如此随意对待。
那他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为什么会揽下这个活,安排一个巡警盯梢呢?
普通的特务行动,不是巡捕房的维持方向。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想干。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他受人之托,拿钱办事。
办的还是不情不愿。
受谁之托?
最近他跟罗世邦走的最近。
如果说罗世邦能从角角落落里搜寻出重要情报,郑开奇是相信的。
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和闲心逸致。
如果罗世邦知道唐少爷涉及到的背后舆论和力量,他不可能交给吕丹,自己会亲自把握住这条大鱼中的大鱼。
从老齐的描述里,这个唐少爷的分量很足。
罗世邦如果真的抓到他,甚至能换来很多无法想象的好处。
嗯,综上,罗世邦也不清楚这个情报的具体分量。
甚至可能就是普通的小情报,为了跟吕丹多建立关系,随便找了个小由头。
如果他知道了所有的细节,唐少爷和鬼姑涉案其中,他才不会管外娇的战斗痕迹。
他准备去摸一摸具体情况。
这是一个比较冒险的举动,很有可能会让他怀疑到自己的初衷。
想了半天,他决定从张寒梦这边入手。
此女还是很有竞争意识的。
说干就干,很快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张寒梦让他去办公室坐一坐。
张寒梦,作为唯一的女处长,能力自然是有。
而且为达目的,下限很低,只为生存。
她主要负责的抗日救国军,都是些小打小闹,不成体系。
别说日本人,她自己都不是很上心。
所以针对谭文质的死亡一案,她很上心。
“这是一个布局很精密的刺杀。”张寒梦给郑开奇泡上最爱喝的绿茶,说道:“谭文质的老婆酷爱打麻将,经常和各种官太太搓到很晚。
而且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在同一个地点打到很晚。
事发当晚,谭文质答应去接她。
本来都得十点多十一点钟才去接,但那晚很巧,家里的电坏掉了,所以谭文质提前去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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