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罗汝芳苦口婆心 吉长运恶贯满盈
局势陡变，吉长运、彭复被钦使卫队拿下，廖崇源见风使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自己的悔恨之情，头磕的都破了皮。在场众官员皆面面相觑，有那机灵的已经跟着跪在了廖崇源身后有样学样了。
罗汝芳心中冷笑，但也只能暂时压下对这些人的厌恶，毕竟后面的事情还是需要这些人去做的，他并不可能将整个博州官场一锅全端了。
“行啦，都先起来说话吧！一个个鬼哭狼嚎的，成何体统？”
众人闻言心里都偷偷松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罗汝芳重新坐回去，扫视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对于朝廷强令均田都有所不满，觉得这对你们的利益有损。但是你们别忘了，我等寒窗苦读十载，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多挣回几亩田、几吊钱吗？圣人的教诲都抛到耳后去了？土地兼并历来是国之大患，诸位都是学通古今之辈，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圣上锐意革新，为的是国富民强，尔等岂能不加体恤？
况且，朝廷亏待你们了吗？你们一个月的官俸能顶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足以让你们全家过上好日子，这还不够吗？非得与百姓争那点田亩之利吗？
再说了，圣上也不是一律不准你们买田，不是每名成丁上限百亩吗？就以一户三名成丁计算，三百亩的产出还不够一家老小吃喝吗？尔等须知，我大渊除去新收的扶余之地以外，江南江北耕地共计三百余万顷，总人口约六千万，其中以种田为生者约四千万人有余，除去老弱妇孺以外，成丁约一千五百万，也就是说每名成丁人均占有耕地仅二十亩左右。如今陛下准你们以每丁百亩为限，就是已经给你们留了五倍的余地了，为何仍不知感恩，还要一味地只盯着自己那点利益？
圣上以身作则，早就将皇家田庄尽数赠与了穷苦百姓，如今大长公主、鲁王、楚王、寿王等皇室宗亲也都在出售自家田产，目标是一亩不留！君父、宗亲尚且如此，何况我等臣子？君父已为臣子做出表率，父母官便该为百姓做出表率才是！”
罗汝芳这番话说得众人羞愧不已，纷纷点头称是。
廖崇源趁机凑上前小声问道：“罗相公，那吉长运如何处置呀？”
“勾结江洋大盗、煽动民乱、陷害巡察御史，这几个罪名足够他喝一壶了！你立即派人去查抄他的府邸，所有家产全部籍没——他不是想多要钱吗？哼，本官一文钱都不会给他了！”
“他......他可是......”廖崇源迟疑道。
“你不就是想说他是某人的弟弟吗？我告诉你，他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没用！廖刺史，你可要想清楚，忠奸之间可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廖崇源知道罗汝芳在逼他站队，可现如今也由不得他了，无奈之下只好唤来一名得力的手下吩咐他立即照办。
罗汝芳又一指博州司马：“你叫张省躬是吧？”
“正是卑职！”
“金成县令彭复勾结吉长运欲行不轨，着就地免职，由你暂代金成县令！你立即带人去查抄彭复的府邸，同样籍没其家！”
“卑职领命！”张省躬偷偷瞧了廖崇源一眼，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便领命而去了。
这边衙役们正往外走，刺史府外一群士兵则要往里进——梁睿回来了。
梁睿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先生，幸不辱命！不但该找的人都找到了，还抓住了数十名江洋大盗，都是被各州县通缉的亡命之徒，也不知道这个吉长运收留这么多亡命之徒干什么！”
“干什么？哼！阴养死士！假借送礼刺杀你们的应该就是这伙人当中的！这伙人手上肯定都有事，要好好审！对了，文越那边如何了？”
“文越刚刚知会我了，说是已经控制住了‘怡情馆’，也的确在那个位置挖出了一具尸骸，如今正在审问中。”
“嗯，审问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正好检验一下你们巡视组这大半年来历练的如何了！”罗汝芳微笑道。
“先生放心，一定问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的数日，巡视组的年轻御史们精神亢奋、斗志昂扬，衙役们的板子、皮鞭抡出了火星子，终于将涉案情节弄了个水落石出。案情大致与罗汝芳的推断一致，不必赘述，不过，除了这些事情之外，那些豢养的死士、打手们还供出了不少其他案子。
某年某月某日，吉老爷看中了王员外家的祖坟风水好，想要将那块地据为己有，便派他们强行将王家六代祖宗的尸骸全部挖了出来一把火烧掉。王家父子前去理论，却被他下令活活打死了！
又某年某月某日，吉老爷看中了某村那片熟田，便勾结县令污蔑人家通匪，将全村百姓都抓了起来，关了一年多、打死了好几个人以后才放了出来，此时土地已经被吉家霸占了。
又某年某月某日，吉老爷派他们去给京城的大老爷送了好多钱。
等等等等......
望着触目惊心的供状，罗汝芳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回京向正宪帝禀报。临走之前，他将柳忱、梁睿又叫了过来。
“我走以后，这边的案子你们继续查，吉长运的恶行要一查到底，但不要再直接插手均田一事。有官吏不能任事者，上折弹劾便是，你们不要越了职权。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
柳忱、梁睿忙点头称是。
“第二件事，‘均田令’虽是善政，但实施过程中也难免出现偏颇、显露弊端，你们要及时发现、及时上报，切勿坐视不理，酿成大祸！尤其是韩邦杰，此人是急功近利的性子，他既然想借此事立功，恐怕行事难免急躁，你们要多多注意。”
“学生谨记！”
殷殷嘱托之后，罗汝芳带着一大摞供状和证据踏上了回京的路途，而与此同时，一封六百里加急奏报也从南门送进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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