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甜的铁锈味从会客厅之外丝丝袅袅地传来。
安德森耸了耸鹰钩鼻，皱眉问道：“什么味道？”
艾晚心半靠在沙发靠背中，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是血腥味，你闻不出吗？”
安德森自然能够闻出血腥味，只是他从未想过这种气味会出现在他安保森严的别墅中。
“怎么会有血腥味？”他侧头对身后的壮汉说，“去看看怎么回事。”
壮汉点头应是，大步向别墅大门方向走去。
猛地，安德森觉出了不对，他扭过脸来喝问道：“你一个向导怎么闻见的！”
几乎是在他质问的同时，壮汉路过了里卡多的身旁，里卡多的右臂迅速石化，他旋臂扭身，右臂裹着猎猎劲风，悍然砸向壮汉。
壮汉没有料到安德森会突然发难，下意识地交叉双臂，绷紧肌肉，硬生生接下了他这一拳。
“咔——”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客厅内是如此的明显。
壮汉被那一拳砸得连退三步，厚重的背部肌肉轰然撞上落地窗，防弹玻璃嗡地开裂，爆出了直径近一米的龟裂纹。
他的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惊诧至极的神色，那个跟一摊烂泥似的瘸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不等他回过神，里卡多已经拖着那条残腿，沉着脸再次扑了上来。
安德森碧色的眼珠中露出阴冷而残酷的凶光，要是此时再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来找茬的，里卡多那个白痴还背叛了他，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F--K！”安德森大骂一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左掌横挥，手边的一只手绘珐琅金花瓶如出膛的炮弹般射向艾晚心。
花瓶在艾晚心眼前半米处凭空消失，安德森根本来不及诧异，他目眦欲裂，大喊一声：“阿瑞斯！”
会客厅的天花板的四角，墙壁上的壁画和地板的部分地砖霎时翻转，手臂粗的激光炮口极快地锁定目标，灼目的光芒一闪而过，宽敞的会客厅中各个方向的激光束乱箭齐发，直奔艾晚心的面门。
金色的半透明光幕在艾晚心周身刷然展开，将她整个包裹进一个金色的蛋型防护罩内。
四面八方的激光束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上防护罩，却如同撞在了镜面上，在安德森惊恐的目光中，激光束不受控制地反弹出去，横飞的灼热光线将行进路线上的一切打了个对穿。
“砰砰砰砰——”
精美的雕塑、华丽的水晶吊灯砰然炸裂，碎片迸溅，防弹玻璃爆成齑粉，满屋子都是弥漫着的细碎烟雾。
乱蹦的激光束将会客室里的炮口几乎都打烂了，垂落的炮口只能勉强发出力不从心的电流吱吱声。
烟尘渐散，安德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暗红色粘稠的血液从他身下蜿蜒而出，很快聚成了一大滩。
他的身上包裹着一层金属外壳，古铜色的外壳上，遍布着十数个黑洞洞的伤口。
落地窗前，壮汉倒伏在里卡多的身上，两人都没了动静。
艾晚心周身的金色护盾哗然碎裂，晶莹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她抬步走到安德森的身前，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安德森口中不住地涌出鲜血，憎恨、不解、不甘，种种情绪从他怒睁着的眼中闪过，但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艾晚心缓缓道：“你不是说我可以拥有你无尽的财富吗？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你所有的一切，以后将都属于我，我会好好利用的。”
“至于快乐，看见你在我面前痛苦地死去，我快乐到灵魂都在战栗，你大可以放心了。”
“啊——啊啊——”安德森的喉咙中发出濒死的怒吼，那声音嘶哑、断续，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掐住了咽喉，安德森梗着脖子抽搐了两下，瞳孔慢慢放大，碧色的眼珠变成了灰色，彻底没了声音。
不远处的壮汉似乎抖了一下，艾晚心踩着满地的碎瓦砾走到落地窗前，对上了里卡多隐含着恐惧的一双眼睛。
他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壮汉，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壮汉被他一推，沉重的身躯如一口面口袋一般翻向另一边，身上布满枪口，已经死得透透的。
里卡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肩膀和瘸腿被打中了，鲜血潺潺而下，打湿了他身上松垮的布衫，他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按在小腹上，似乎那里也被激光束打穿了。
里卡多浮白的脸皮苍白到毫无血色，他抖索着唇，小声说：“我...我尽力了......”
艾晚心眼角微弯，眼神却冰冷而极有压迫感。
里卡多的头垂得更低，半晌，艾晚心轻笑一声道：“你做得不错，神会奖赏她忠诚的仆人。”
艾晚心抬起手，五指齐张，悬于里卡多头顶。
白色的柔光从里卡多浑身的伤口处亮起，他碎裂的骨头、被激光洞穿的肌肉和爆裂的血管重新弥合连接，钻心的痛楚如潮水般褪去，里卡多怔然看着自己身上恢复如初的皮肤，尝试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早就已经是一件摆设的右腿再度有了感觉，他猛然跺脚，碎石膈着脚心的不适感和略微发麻的震感传到了他的大脑里，里卡多的心砰砰直跳。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艾晚心的面前。
他选对了！
虽然他不知道安德森在别墅中装备了这么强劲的武器，虽然他知道别墅中有许多凶残的哨兵打手，虽然眼前的女人并没有提前向他展露过多的手段......
但他的直觉和对安德森忍无可忍的厌恶，让他选对了。
他的腿好了，神，也许真的存在！
“主。”里卡多喃喃道，“我仁慈的主......”
“好了。”艾晚心淡声道，“最大的阻碍我已经帮你除掉了，这块肥肉你吞不吞的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里卡多再抬起头来时，眼中灼烧着野心勃勃的烈火，他目光老辣而坚定：“您需要我怎么做？”
海风拂动着艾晚心身上的纱丽，她抬眸望向远处高大的棕榈树，和树荫之间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巨型雕像。
“收拢安德森的势力，同时，找到炎国人的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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