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叶逍遥的示警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铁战透过墙壁缝隙的视线锐利如鹰,肖大师握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护住了沉睡的银月。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似乎都停止了舞动。
“两个……在后巷垃圾堆那边,一动不动,像在等什么。”铁战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妈的,是‘基石会’的鬣狗,盯梢的。”
叶逍遥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对方没有立刻强攻,而是选择监视,这意味着他们在调集人手,或者在确认目标,准备一击必中。
“不能等!”肖大师嘶哑地开口,尽管虚弱,但眼神决绝,“他们是在等援兵或者等我们露头。必须趁现在人少,冲出去!”
“从哪走?前门肯定被堵了!”铁战快速扫视地窖,“只能走老路,从下水道再钻回城西沼泽方向?或者……”
“不行!”叶逍遥立刻否定,“沼泽方向太开阔,容易被追踪合围。而且小六刚稳定,不能再受颠簸和瘴气侵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感知力如同雷达般扫描着修理厂周围狭窄的区域。突然,他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不同于人类生命波动的能量源……来自修理厂侧面一间堆放废旧轮胎的棚屋后方,那里似乎有一个被杂物掩盖的、通往隔壁废弃织布厂的小缺口!
那是以前铁战为了抄近道偷偷凿开的,几乎没人知道。
“侧面!轮胎棚后面,有个破洞通织布厂!”叶逍遥急促道,“从织布厂北墙翻出去,是片老居民区,巷道复杂!”
铁战眼睛一亮:“对!那条老鼠道!快!”
计划瞬间制定。
铁战负责用修理厂里一些能制造动静的东西(比如弄倒一堆铁管)吸引后巷监视者的注意力;肖大师和叶逍遥带着银月趁机从侧面缺口突围;最后在城北一个约定的废弃水塔下汇合。
没有时间犹豫。铁战猛地踹倒墙角一堆废弃的排气管,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同时他抄起一个扳手,狠狠砸向一台旧发动机的外壳,制造出更大的噪音!
后巷的两个黑影果然被声响吸引,下意识地朝修理厂正门方向移动了一步。
“就是现在!”肖大师低吼一声,强忍伤痛,一把抱起用布裹紧的银月。
叶逍遥则抄起那把涂抹过凝冰胶的切割钳(或许能当武器),率先冲向侧面通往维修车间的小门。
两人如同鬼魅般穿过堆满零件的车间,来到那个散发着橡胶和机油味的轮胎棚。
叶逍遥凭借感知,迅速挪开几个碍事的废胎,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破洞。洞外是织布厂荒废的院落,杂草丛生。
肖大师先将银月递出洞口,然后自己咬牙钻了过去。叶逍遥紧随其后。
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出洞口的瞬间,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后巷那两道冰冷的气息猛然转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修理厂侧面包抄过来!
“被发现了!快走!”叶逍遥低喝,手脚并用爬出洞口。
三人(加上昏迷的银月)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织布厂内倒塌的机器和杂草的掩护,拼命冲向预定的北墙。身后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喝声!
“翻过去!”铁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竟然也跟了上来,手里还拎着那杆猎枪,显然是从另一条路绕过来的。
叶逍遥和肖大师合力,先将银月托上墙头,然后互相搀扶着翻过了布满碎玻璃的矮墙,重重摔落在墙另一头的垃圾堆上。铁战也利落地翻了过来。
墙那边传来了追兵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搜索的动静,但他们暂时被甩开了。
“走!”铁战辨认了一下方向,带头钻入迷宫般的贫民区巷道。
这里污水横流,棚屋低矮,错综复杂如同蛛网。
三人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叶逍遥的感知规避,不断变换方向,躲避着可能存在的眼线,朝着城北方向亡命奔逃。
足足绕了将近一个小时,确认彻底甩掉了尾巴后,三人才气喘吁吁地抵达了约定汇合点……一座早已废弃、锈迹斑斑的旧水塔下。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暂时……安全了。”铁战靠着水塔冰冷的基座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肖大师也几乎虚脱,将银月小心放下,自己瘫坐在一旁,背后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叶逍遥同样疲惫不堪,但精神却高度紧张,感知力依旧外放,警惕着四周。
“这里不能久待。”铁战喘息稍定,看向叶逍遥和肖大师,“‘基石会’的势力比我想的还大,云溪城不能留了。我知道城外南边山里有个废弃的小型钨矿,洞口很隐蔽,里面有些早年矿工留下的破烂窝棚,勉强能藏身。先去那里避避风头。”
没有更好的选择。休息了不到半小时,三人再次出发,避开大路,沿着荒芜的山间小道,向着南面的群山跋涉。
又走了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他们才终于抵达铁战所说的废弃钨矿。
矿洞入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后,十分隐蔽。洞内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但空间不小,确实有几个用木板和油毡搭成的简陋窝棚,还有一些生锈的工具和废弃的矿车。
“暂时……就这里吧。”铁战叹了口气,找了相对干燥的角落,清理出一块地方。
肖大师几乎是一头栽倒在地上,伤势和疲惫让他到了极限。
叶逍遥也累得够呛,但他还是强撑着,先找了些相对干净的干草铺了个窝,将依旧沉睡的银月小心安置好。
矿洞内陷入了寂静,只有洞外传来的风声和偶尔的虫鸣。
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三人淹没。铁战和肖大师很快沉沉睡去。叶逍遥却睡不着,他靠坐在银月旁边,看着洞外渐深的夜色,心中充满了忧虑。
云溪城是暂时逃离了,但“基石会”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银月虽然救回来了,但依旧昏迷,乌婆婆说的“七日之期”和后续的“药引”像另一个沉重的枷锁。肖大师伤势严重,需要时间和药物治疗。前路茫茫,危机四伏。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身边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叶逍遥猛地低头,只见沉睡的银月,额间的星辰符文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和急促!
同时,它的小爪子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警示意味的低鸣!
叶逍遥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银月有反应了!但这反应……不像是因为舒适或自然苏醒,反而像是……感知到了某种临近的危险?!
他立刻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仔细探查矿洞内外。洞内除了他们三人的生命气息,只有一些老鼠和小虫子的微弱波动。洞外……夜风,虫鸣,远处山林野兽的嚎叫……一切似乎正常。
但银月的警示绝不会空穴来风!叶逍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难道……“基石会”的人,这么快就追到山里来了?!还是这废弃的矿洞本身,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他轻轻握紧了身边的切割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矿洞深处。短暂的喘息之后,新的危机似乎已经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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