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景仁宫的窗棂上蒙着一层薄霜,殿内燃着的银丝炭火力不足,连空气里都浸着几分寒凉。
皇后赫舍里氏斜倚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云锦棉被,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的乌青如同晕开的墨,昔日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只剩一片死寂。
自承祜夭折后,她便缠绵病榻,茶饭不思,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连起身的力气都快没了。
“娘娘,太皇太后来了!”
贴身宫女红樱掀帘而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又刻意放轻了语调,生怕惊扰了皇后。
赫舍里氏浑身一震,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坐起身。
她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发髻,赤着脚便从床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
她快步迎到殿门口,恰好撞见孝庄太皇太后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来,连忙敛衽俯身,恭敬行了一整套跪拜大礼,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孙媳参见皇祖母,愿皇祖母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起来吧。”孝庄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深深叹了口气,亲自上前一步,伸出枯瘦却有力的手将赫舍里氏扶了起来,粗糙的指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哀家知道,承祜是你的头胎,又是皇长子,他早夭,你心里比谁都痛。
可你要记得,你不仅是承祜的额娘,更是大清的皇后,是六宫之主。”
赫舍里氏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凝着未干的泪痕,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一言不发。
“你可知,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有踏足后宫半步了?”
孝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严厉,
“他心里苦,你心里也苦,可苦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江山坐!
赫舍里氏,你难道要因为一个夭折的孩子,就丢了皇上的心,丢了你的皇后之位吗?”
赫舍里氏的身子猛地一颤,指尖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整日躺在床上自怨自艾的时候,佟妃在做什么?”
孝庄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在她身上,
“她日日守在乾清宫外,嘘寒问暖,哪怕皇上不给她好脸色,她也从未懈怠。
你以为,这后宫之中,想要取代你的位置、想要得到皇上宠爱的人少吗?”
“皇祖母……”赫舍里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和皇上都还年轻,往后有的是机会,孩子还会有的。”
孝庄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告诫,
“可皇上的心一旦凉了,皇后的位置一旦空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赫舍里氏,你是索尼的孙女,是哀家亲自选定的皇后,哀家不希望看到你这般没出息。”
赫舍里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泪水,缓缓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坚定:
“孙媳受教了,谢皇祖母提点。”
没人看见,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紧攥成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红痕,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孝庄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郑重地拍了拍她的手,力道颇重,
“记住哀家的话,守住你的本分,护住你的位置,不要让别人轻易爬到你的头上。”
赫舍里氏望着孝庄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讽刺,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太皇太后的心可真大啊!大到装得下江山社稷,装得下朝堂制衡,偏偏装不下一个刚满三个月就夭折的重孙……”
“娘娘!”红樱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压低声音劝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去了,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她顿了顿,看着赫舍里氏通红的眼眶,又为难地补充道:
“不过娘娘,太皇太后续有一件事说的没错。
这后宫之中,佟妃娘娘有太后撑腰,那拉庶妃虽痛失皇子却依旧虎视眈眈,还有不少新晋的答应、常在,哪个不是盯着皇上,盯着您的皇后之位?您若是一直这般消沉下去,恐怕……”
赫舍里氏转头看了红樱一眼,红樱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片片湿痕。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我怎么会愿意让别人占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夫君。
可承祜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十月怀胎、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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