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慧一进展儿的房间就吓了一跳，好在蒋阿姨在前面挡住了，没发现。
为何陈晓慧进来一惊呢？
因为他们说的展儿，像个“遗体”躺在床上不说，身上的被子被摔在上半身，下半身赤裸裸的露着，床的旁边是一个椅子，椅子上放着一个脸盆，脸盆里有水。椅子的旁边有一个大号开水瓶。
显然，她跟着三叔上来的时候，蒋阿姨正在给儿子擦拭身子。怪不得阿姨很慌忙的样子，手里还拿着毛巾。
进来算是弄明白了。
蒋明菊把开水瓶里的热水往脸盆里加了一点，把毛巾丢在脸盆里再拿起拧干，麻利地给儿子开始攃着身子。
一边攃，一边说：“姑娘莫要害羞啊，我儿子他目前没有知觉，你放心，不会难堪。”
陈晓慧很是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反正一进来就看见了不该看的部位。
蒋明菊第一次怕把姑娘吓着了，要是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咋办。好不容易招来一位。
昨天易隆平跟她说马上要来一位姑娘，她还蛮高兴的，总算有人换班了。
现在姑娘就在展儿房里，可不能让她走了，所以，用最快的速度给儿子擦拭下体，也要就着毛巾的温度，一口气攃完一只腿，然后把毛巾重新温一遍，拧干再攃另一个腿。攃完后，迅速拉开被子盖好。
蒋明菊正要端脸盆去卫生间倒水，谁知陈晓慧眼疾手快，看事做事，先一步端起脸盆，说道：“阿姨，我来。您告诉我，水往哪里倒。”
蒋明菊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勤快，人一来就主动做事。很是满意，回答说：“来。你随我来。做一遍就熟悉了。”
陈晓慧跟在阿姨身后，来到一个房间，哟，好高级的洗脸台，上面有镜子，往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间。
阿姨说，把用过的水，就倒进马桶里。
陈晓慧第一次看见白白净净的马桶。阿姨把手在后面上方按键按着，水就哗啦啦地冲，嘴里说道：“按这里冲水。”
刚来的晓慧，小心又用心的看着记者。陪着阿姨忙完了短暂的琐碎小事之后，蒋明菊给陈晓慧又一一交代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
然后，蒋明菊把陈晓慧带到展儿的房间里，又小声说着，每天主要的几个重点环节，具体什么时间做最适合，都记住了就可以了。还有，每天把收录机打开几次，放哪些磁带等等，事无巨细的，先说了一遍。
蒋明菊怕姑娘有压力，又用无比柔和地口气说：“姑娘，你来了就是减轻了我的负担。刚开始，莫急，我刚才说多了你记不了都没事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能够一个人做下来的时候，我才会休息一会。所以，你尽管放心。”
说完，就去掰弄那收录机。
很快，好听的旋律，弥漫着整个小房间。房间一下子全被温馨包裹。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展儿的房里，又小声聊了起来。但是。蒋明菊的视线，始终如一的保持在不变的地方，那就是床上的展儿。
房间里，柔和的说话声，收录机里的旋律，似乎这房间是一个柔美的小空间。
陈晓慧注意到蒋阿姨的眼睛，时不时往床上看。
她也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床上。
而陈晓慧更注重躺在床上的脸部，因为，只有头部能看得清楚他是否有变化。
蒋明菊则是，看看脸部，又看着被被子盖着手的地方，总怀疑手，会不会在被子里头轻轻地动弹。
陈晓慧也顺着阿姨的视线，看向藏着手背的地方。
嗯，不会看错吧？陈晓慧走到床的边沿，想要见证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她明显看到藏手的地方，动了一下。
陈晓慧站在手背藏着的位置站着，紧紧盯着被子瞄着。
蒋明菊也走拢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
她们都不想掀开被子，是怕展儿冻着了，虽然是春节，气温依然很低。
也许房间内有两个人在说话，也许房间内来了一个年轻的美女，也许房间内有人在期盼着，这是不是感应到了沉睡的人。唤醒了他最柔软的方寸。
藏着左手的被子，真的在动，因为两个人都看见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又同时去看展儿的脸部，这一看，蒋明菊控制不住自己，有点尖叫似的喊着：“展儿，你醒了，是醒了吗。”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又一前一后往床头急走两步。
没错，真的是醒了，眼睛，是的，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蒋明菊无疑又要尖叫了。陈晓慧虽然觉得很是神奇，因为在来的路上，易隆喜三叔就跟她说了，展儿在床上昏睡了一年多。
现在亲眼看到展儿开了眼睛，也是不可思议，但是，她没有尖叫，因为她没有蒋明菊那样被展儿煎熬的过程。可是，还是很兴奋，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嘘——”了一声。意思是，让阿姨莫要太大声。
阿姨立马没在尖叫了。
陈晓慧说道：“阿姨，我们陪展儿说说话吧。”陈晓慧觉得，跟他说话交流，是最好唤醒他的方法。
蒋阿姨兴奋地答应着：“对，对，对。展儿，我是妈妈，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到了就把眼睛眨两下告诉我，好吗。”
紧闭了一年多的眼睛，眨巴，眨巴，真眨了两下，就是很慢，很慢。
轮到陈晓慧激动了：“我一来你就睁开眼睛跟我打招呼了，好喜欢看你睁开的眼睛，如果你喜欢，我跟你说话，你就再眨给我看，可以吗？”
这时候，展儿像是一个清醒之人。把眼睛不仅仅是眨了两下，还把眼珠都朝床边的两个人这边转动了一下。
这回真把房里的一老一少惹得笑出了声，是开心的笑声。
蒋明菊把椅子拖到床头，自己坐下来，准备跟儿子好好用眼神说话。
陈晓慧则是跑到卫生间，拿来洗脸的那个小脸盆和洗脸毛巾，刚才在卫生间，阿姨都说了的，洗脸毛巾，用冷水和开水瓶的水把水温调好，然后把洗脸毛巾打湿拧干，就要弯身给展儿去攃脸，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当陈晓慧正够着身子给展儿攃脸时，蒋明菊见自己有点占位置，就准备从椅子上起身，刚一站起来，陈晓慧侧背着阿姨。没注意到，阿姨一起身，把陈晓慧给碰着了。
陈晓慧够着的力量本来就很是将就，这一碰，重心不稳，自己的脸部正与展儿的脸部相碰，陈晓慧没有足够的支寸点得力，自己的小嘴，巧与不巧，正好贴在展儿的嘴巴上。
哎哟，惊得陈晓慧一身冷汗。一时半会又用不到支寸点的力量，过了足足十多秒的时间，陈晓慧才费了好大的扭力，才让自己的头脸，从展儿的脸部上离开。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两张嘴这么紧紧的一贴，十几秒，足以让阴阳二气交合，展儿的脸，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陈晓慧看着傻眼了。难不成展儿这一年多都是假睡，怎么现在还在微笑呢。
蒋明菊从椅子上起身之后，是从陈晓慧的背后方向站起来的，她偏偏又去查看展儿的手掌，看是不是可以动。所以，并没有看到展儿与陈晓慧嘴对嘴的画面。
当陈晓慧傻傻地看着展儿微笑的脸发呆时，蒋明菊才从手掌的位置往前走一步，发现姑娘傻傻地看着展儿的脸。
蒋明菊问：“晓慧姑娘，你发呆的看什么啊。展儿真醒了你就发呆了？”
陈晓慧被阿姨这一调侃，“啊”的一声：“哦，嗯，不是的。”她有点惊慌失措，以为阿姨看到她与展儿亲嘴了，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展儿，……我，我是看展儿长得好帅。”
她这一说，把蒋明菊逗乐了：“哎呀，姑娘，你是展儿的吉星，你一来，展儿真的醒了，你看，展儿还在笑呢。他是看见了你才笑起来的。”
陈晓慧听得出来，阿姨好像没看到刚才的画面吧，心里马上轻松了一点，说道：“阿姨，您真会开玩笑，展儿还没看清楚我。”
说着话，就去清理小脸盆，到卫生间去了。
等她从卫生间回到房间，蒋阿姨又坐回床头边，跟儿子说着话：“展儿，你真醒了，刚才还握了妈妈的手了。如果你睡够了，妈妈今天陪你说一夜的话，这一年多，不知有多少话要跟你说呢。……”
陈晓慧见母子二人说话的画面很温暖，就去把收录机悄悄地关掉了。
陈晓慧也学着阿姨的，她到床边的藏手掌的位置，也去握展儿的手。阿姨刚才说展儿握了她的手的。
陈晓慧把被子轻轻掀开一点点。露出一只纤细的手，陈晓慧有心用自己的右手去摸展儿的左手，嗯，被展儿的手，有那么一点点儿力度的握着了。
陈晓慧又惊喜，又是害羞起来。如果刚才嘴与嘴相碰是被动，这次可是，自己主动去摸展儿的手，又反被展儿握着她的手了。
陈晓慧享受着这种说不出来感觉，不想移开自己的手。就这么两只手握在一起。蒋明菊还在跟儿子说着什么。陈晓慧根本就没有听着。只想着这只手好柔软，这柔软的细手，还有一定的力度握着自己，这感觉真好。
似乎这美好的感觉很自然，还很熟悉，我是上辈子握过这只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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