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来，姗姗把小熊放到了我的怀里。
那一刻，我迟疑了。。。
她这分明就是能听懂我的意思啊！
她就是能听见！
我把小熊还给了她，然后摸着她的小脸蛋问：“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吧？你能听懂，对吧？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和心有灵犀的，对吧？”
她看着我，一脸的懵懂。
我继续说：“我听见你喊过妈妈，对吧？！有一次我抱着你，你做梦的时候喊妈妈了。对吧？”
姗姗没反应，还是用手不停的指着大门上的门栓。
我站起身来就把大门给她打开了，我到底要看看，姗姗要去干嘛。
只见姗姗快速的跑了出去，站在我家门口，用手指着我家门前那条路的远方。那条路的尽头看不清，因为再远处没有路灯，而是黑乎乎的一片，看着有些瘆人。我也感觉奇怪，姗姗这才两三岁的年龄，怎么会胆子这么大呢？她不怕黑吗？
“什么？你在指什么？”我蹲在她身边看着她问。
“嗯嗯嗯。”她的小手指使劲指着那茫茫的夜色。我使劲瞪着眼睛，往哪个方向看，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于是继续问道：“姗姗，我看不见。你告诉姐姐，那是什么？那里有什么？”
我问她的时候，她看着我的眼睛，鼻孔里急促的喘着粗气。有些。。。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出来。
我把姗姗搂在自己怀里，我怕她冷，用自己的外套把她包裹住：“你告诉我，那边有什么？你能看见什么？你告诉姐姐，明天姐姐给你买糖吃。”
姗姗又开始用手指了起来，嘴巴里发出：“嗯嗯嗯。嗯嗯嗯。”的声音，但是听起来，感觉有些焦急。
我茫然的看着她手指的方向，真是什么都看不到。我家门口的路灯，能照出去也就五六米，根本照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好了，好了。咱们回去睡觉吧。回头你冻病了，我妈又该骂我了。等你妈妈回来，我妈妈就没办法和你妈妈交代了。”我说着绕口令一般，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妈妈！妈妈！”一阵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整个身体就像过了电一样。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怀里的姗姗。只看见姗姗一只手抱着小熊，另一只手依旧指着那个黑暗的尽头。不停的在喊：“妈妈，妈妈！”
“我的天啊！我的姗姗！你真的会讲话，你会叫妈妈了！哈哈哈！你会叫妈妈啊！你真厉害！你真棒！”我高举双手，把姗姗托举的高高的，开心的在原地转圈圈。对啊！我早就应该坚信自己的怀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就知道，姗姗能听见，她会叫妈妈的！她会叫 ！
那一刻我开心的起飞了，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喜讯，我甚至想现在跑回家，摇醒我妈，让她听听姗姗叫妈妈。但是已经是半夜了，我又忍住了。
就在我欣喜若狂的时候，姗姗依旧伸着小手指，指着那黑夜一声一声的喊着妈妈，妈妈。
冷静下来的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天。。。王娟阿姨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姗姗叫的肯定是她啊。既然姗姗能看见，我看不见，难道。。。。。。
我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二话不说，抱起姗姗就回了家。甚至都没来得及关家里的大门。尽管我非常担心，担心王娟阿姨，担心姗姗的未来，但是此刻，我们俩的安全是第一，她这么小，万一吓着怎么办，又会像我小时候一样，吓到发烧，几天几夜的都醒不了。那时候，都是郭老爷拿着大粗针扎我的手指甲。那疼痛啊。。。至今难忘。我可不想姗姗受那个罪。
我抱着姗姗回了屋躺在床上。因为外面冷，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冻的冰凉了。我把她使劲的搂在怀里，想让她暖和一些。知道她会讲话，我高兴的无以言表。我知道她的未来肯定是一片明媚的。姗姗那就那样在我怀里念叨着妈妈，妈妈，妈妈，一声一声的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我的脸痒痒的，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姗姗在用她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脸。“妈妈。妈妈。”她睁着大眼睛，摸着我的脸喊着妈妈。
“哎呦喂！”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可别瞎叫，我是姐姐。姐姐，知道吗？你叫姐姐。”我披着被子，盘着腿坐在床上，面对着她，让他叫姐姐。但是她看着我嘿嘿的笑着，就像是复读机似的，在那里一直叫妈妈。妈妈。
“不是妈妈。不是妈妈。”我纠正着她。
“大宝儿！”一声惊呼在门口传来，我回头一看，是我妈，此时的我妈，一副不敢相信的用手捂着嘴，瞪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和姗姗。“姗姗说话了？姗姗在叫妈妈？”
这时候的我头一抬，一脸不屑的说道：“我早就说她能听见，她会说话。我很早之前就听见过她叫妈妈。我就跟您说，您老不信。”
“哎呀！哎呀！天啊！天啊！”我妈拍着手就奔着姗姗走了过来，“我的祖宗啊！”她一下就把躺在床上姗姗抱了起来：“你叫我，叫大妈，叫大妈妈。”我妈在那里引导着她。但是姗姗就是没给我妈面子，我妈在那里哄了她半天，她都不吭声，又像以前一样了。直到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小宝儿，姗姗伸出手指着他，并且喊着他：“妈妈。妈妈！”
我爸和小宝儿也惊呆了。
“什么？这孩子会说话？”我爸诧异的看着我妈问：“不是说去市里医院检查了，又聋又哑吗？”
我妈也是一脸的欣喜：“这是王娟和冯立命好，把咱们姗姗养好了。老天爷啊！让咱们姗姗会说话了。”我妈那一脸的幸福，感觉比我会说话还高兴的样子。
小宝儿搓了搓脑袋，皱着脑门儿问：“她是不是傻啊？她干嘛叫我妈啊！”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早上还叫我妈呢。她昨天半夜。。。”话说一半，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一个是觉得我的想法不吉利，再有，也怕吓着我妈，让她担心。但是我还是委婉的提醒我妈，我说王娟阿姨很可能遇见麻烦事儿了。所以姗姗昨晚上很闹。我妈点了点头，似乎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从那天起，姗姗正式开口说话了。但是她除了“妈妈”什么都不会说，无论她想干嘛，吃饭喝水撒尿睡觉，她都说妈妈。无论她想叫谁，我爸我妈我还是小宝儿，她都叫妈妈。也是奇了怪了，她似乎除了妈妈，什么都不会叫。。。
王娟本来跟我妈说孩子在我家待一周。可是一周的时候，王娟打来电话，说还要几天才能回去。她的声音有几分虚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妈也是出于担心，跟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让她开口说话。至于孩子，在我家挺好，也不用她担心。
我想引导姗姗在电话里叫一声妈妈。刚把话筒递给她，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对着话筒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妈。这一声妈妈 ，让电话那头的王娟痛哭流涕，旁边的冯老师也是激动不已。
冯老师在那边安抚劝慰王娟不要太激动，说她身体受不住。这个时候，我和我妈似乎猜测出了大概。是的，王娟和冯立进城去做手术了。
因为他们两口子结婚十余年都没有孩子，吃各种药和偏方把王娟的身体吃坏了，以至于子宫和卵巢里长满了瘤子和囊肿。但是为了要孩子一直保守治疗没敢做手术。现在有了姗姗，俩人决定要身体调理好，那些这次进城也是为了做手术把子宫和卵巢里的瘤子摘除。
手术完成的当晚，王娟遇到了危险，术后子宫突然大出血，医院急救二次手术，把她的子宫给摘除了，她也因为大出血在医院昏迷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才醒来，脱离了危险。
王娟和冯立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两口子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我家接姗姗了。本来这么多天不哭不闹一直很平静的姗姗，看见他们俩口子，立刻就哭了。我妈说，姗姗哭的那一刻她才放心。幸好，姗姗不随她那无情无义的亲爹妈。要不然说，谁带像谁。
姗姗见到王娟就伸着手让王娟抱。因为王娟肚子上有伤口，不能抱重物，我妈赶紧让冯立带着姗姗回了家。王娟就坐在炕上，姗姗一直趴在她的怀里，指着她的脸，一声一声的不停的叫妈妈。她叫一声，王娟就应一声，不厌其烦。冯老师说娘俩就那么在炕上抱了一天，叫了一天，应了一天。
后来王娟痊愈了，才告诉我妈。那天她做手术前想姗姗了，就在医院里用公共电话给我们家打了一个电话。听见我说姗姗能听见，她心里也是惦记的不行。做完手术的当晚，也就是她大出血抢救的那晚，在昏迷了。她说她走在一片黑茫茫的夜色中，没有任何光亮，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她就一直走啊。。。走啊。。。怎么都找不到路。她在想，她是不是死了。。。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小女孩叫了一声妈妈，一声就一声。她当时就觉得天都亮了。她说她能听出来，那是姗姗的声音。养了姗姗这么久，姗姗虽然没说过话，但是每天哼哼唧唧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就激动的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走，朝着叫她妈妈的地方走。她说那一刻她想，她不能有事儿，因为她是妈妈了，她有一个女儿，叫姗姗。。。
王娟就这样从黑夜走到了白昼，一睁眼，在病床上醒了过来。。。
冯立说王娟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告诉冯立，姗姗会说话了，她会叫妈妈了。开始冯立不相信，后来王娟一直要起来给我们打电话，冯立没办法，终于在手术后的第三天，找了个轮椅，推着王娟来到了医院门口的公共电话那里。也就是在那个地方，她亲耳听见了姗姗喊妈妈。。。
冯立还说，因为之前长年累月的吃那个含有激素物质的促孕药，王娟身体早已经损害严重，有些肿瘤已经癌变了。幸好他们手术及时，这次把子宫也摘了，以绝后患。现在他们两口子就是要身体养好，然后把姗姗健健康康的养大。
姗姗会叫妈妈了，这很神奇。我突然想起了郭老爷曾经对我说过，有得必有失。或许，这是老天对王娟的另一种补偿吧。
该说不说，后来，姗姗这声妈妈叫了三年，对，这三年她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叫妈妈。不管干嘛，都是伸着手指头喊妈妈。我和小宝儿一样，很担心她智力有问题，不会是个傻子吧？但是王娟阿姨说，她什么都懂，可聪明了。冯立也说：“没关系，我们姗姗就是晚一点而已。”
。。。。。。
小宝儿和秋秋已经好些日子不在一起玩了。因为俩人老在一起淘气给家里惹事儿，加之上次小宝儿吃牛血丹流鼻血，把秋秋吓晕倒之后，秋秋妈妈就明令禁止他们在一起玩了。小宝儿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感觉像失恋一样。不过幸好，还有屁墩儿。最近小宝儿和屁墩儿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小宝儿也从那种失恋的感觉中走了出来。果然，遗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进入到另一段感情里。秋秋也是。但是秋秋的感情就有些复杂了。
我们那一代人青春期的时候，正值香港电影正蓬勃发展。那时候的《古惑仔》对我们影响极大，电影一经播出，立刻就风靡了整个校园。学校里那些不怎么爱学习，喜欢打架的同学就开始勾结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就学着电影里的情节，成立了所谓的社团。对，就是黑社会。
秋秋，因为一直很胖，经常被同学欺负和嘲笑。因为以前和小宝儿在一起，出来进去的还能有个伴儿，还好一些。但是后来和小宝儿分开后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于是他在那一段时间竟然参加了那些社团，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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