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高千刃,通体为暗沉的玄玉色,却又泛着极淡的、类似心跳的微光,每一道玉纹里都像裹着无数细碎的影子。
最奇的是墙根处——没有任何依托,却稳稳扎根在虚无里。
有人曾在墙前刻下字,笔锋里凝着化不开的执念,如今那字竟像活了般,在墙面上浮浮沉沉——执念墙。
我站在墙壁前,衣角被虚空中的寒气扯得发颤。
“原来是面死物!”我低声喃喃。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手尖泛白。
话音刚落,执念墙上的玄玉纹突然亮了。
魔界圣殿:
万千星晶在穹顶垂落,地毯如熔血铺就。
“灵郎,今日过后,你我便是魔界共主。”慕涟漪抬手,想触碰灵天苍白的脸颊,眼底翻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万载光阴,他把信任给了他。
慕涟漪声音颤抖,显然欢喜过度。
灵天忽然后退半步,腰间长剑“铮”地出鞘,剑身上流转着强大的灵气:“共主?”
“哈哈哈……”灵天颠笑出声。
剑尖骤然刺入慕涟漪的身体:“慕涟漪,你一个魔界之主,人人得而诛之,也配?”
痛,
心痛,
痛如利刃剜心时的尖锐刺骨,
痛如烈火灼烧时的滚烫蚀骨,
痛如重锤敲击时的闷痛彻骨。
可身体带来的疼痛感,远不及灵天的背叛给她带来的万分之一,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席卷着慕涟漪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她体内的灵气顺着伤口疯狂外泄。
她看着穿身而过的利剑,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灵天,眼神中尽是哀怨和绝望。
殿外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白光冲破魔界结界,无数修仙者御剑而来,箭雨如流星般射向殿内魔族。
“长老!”慕涟漪嘶吼着转头,却见大长老为护她,被一道剑光劈断了手臂,黑色的血溅在猩红地毯上,晕染开狰狞的花。
灵天抽出长剑,又补上一剑,这一次直指慕涟漪的心口。
“灵…灵天…你…你中陨仙钉…奄…奄奄一息…是我用半数修为救的你…你……”
慕涟漪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
“魔女,你救我时,就该想到今日。你的修为,正好助我破了仙魔屏障。”灵天的脸扭曲成鬼样。
魔界卫士纷纷拔剑迎敌,却因慕涟漪本源受损、魔宫结界松动,节节败退。
一个魔族小将被修仙者的符箓击中,身体在白光中消融,临死前还在喊:“宫主快走!”
慕涟漪的侍女,抱着他曾赠的玉佩,扑上去想挡剑,却被一剑穿心。
慕涟漪瘫倒在地,灵气不断从伤口逸散,视线渐渐模糊。
她看着灵天站在殿门口,与修仙者首领并肩而立,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黑色的血浸透了圣殿的每一寸地砖。
原来一直的悉心照料是假,温柔低语是假,嘘寒问暖是假……
曾经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一场为了覆灭魔族的骗局。
“悔……”
慕涟漪咳出一口黑血,指尖攥紧了染血的婚服。
“悔信错了你……”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慕涟漪仿佛听见命运的齿轮在转动,带着冰冷的嘲讽,将她的信任与欢喜碾得粉碎。
……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我们初到天界时,把我和哥哥打得半死不活的灵天公子。
传闻魔界之主慕涟漪为救一凡人男子,经历千辛万苦,探访人间炼狱秘境的炼心谷,原来只是传说。
事实是——慕涟漪用半数修为救的他。
他那样心狠手辣,猪狗不如的东西,怎配为仙?
“啊——”
压抑的嘶吼从我的喉咙里溢出,黑色的魔气不受控制地从体内翻涌而出,卷起庙内的尘土,凝固的风好像也跟着流动起来。
如果不是灵天,千年前,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枉死?
如果不是灵天,上古龙神也不会堕入魔道,龙魂分裂?
如果不是他……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
“不能……成魔……”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一旦被魔气掌控,我就会屠戮苍生……
可那深入骨髓的悔恨与仇恨,却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将我推向深渊。
千年轮回,宿命的丝线早已缠绕,我既记起前世记忆,这场仙魔之间的恩怨,终究要由我亲手了结。
执念墙还在编织出一片熟悉的场景——魔教盛殿里,慕涟漪虚弱的倒在血泊里,看着上官龙渊为换她重生,采用上古禁术堕入魔道的血腥场面,却无能为力。
“我上古龙神上官龙渊,愿意舍弃神籍,堕入魔道,换慕涟漪一息生子;以血为咒,来世血脉相遇,改变命运轨迹,忆起前尘往事,亲手手刃欺你,伤你,毁你之人!”
声音从执念墙里飘出来……
让人心疼不已!
我的呼吸猛地顿住,心乱如麻,明明那只是前世的事,可我却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半步,想去触碰执念墙里的人影。
可下一秒,画面骤变。
上官龙渊的神魂开始分裂,他凄厉的惨叫起来,他的神魂被分裂成了四缕,鲜血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渗了出来。
隔着墙壁都能闻到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我想阻止,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龙渊的肉身化为飞灰。
“涟漪,来生我一定——”声音断断续续。
“不——”
我嘶吼出声,眼睛猩红如血,周身的魔气瞬间暴走。
“咔嚓!”
灵犀瞬间裂了一条缝,周身魔气萦绕。
壁中的画面还在继续,这次是上官龙渊龙魂分裂后,化而为形,却等在她会去的每一个地方。
千年等待,
千年孤独,
千年未曾放弃!
我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画面又转:
帝神为寻亲妹,下凡历劫,九世历尽劫难,尝遍人间疾苦,却未寻得那抹熟悉的身影。
这一世,已是第十世,如果再不成功……
“哥哥……”我悔不当初。
“如果…如果…如果不是我错爱他人……”我喃喃自语,眼底的清明开始被黑气侵蚀。
“我一定要杀上九天…为上官龙渊…为哥哥……为魔族…为我自己复仇……”
执念墙的微光突然变得灼热,玄玉色的墙面渗出黑色的雾气,像有生命般缠上我的脚踝。
那些雾气里,全是我藏在心底的杀念:杀尽天下修仙者,杀上仙界,将灵天挫骨扬灰,哪怕逆转时光,哪怕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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