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想起那种不堪的后果，每个人都忍不住浑身要打个寒战。这时反思起几个月的经历，原先还没有察觉，现在只感到了处处都是漏洞。
乔如山早先的怨气最大，现在却是醒悟最快的一个。他懊恼地说：“是啊，现在我们的摊子铺得太大，刚才老龚还说呢，势如骑虎、不得不行。原来从蛇口出发，打算留下的安全通道，现在也根本行不通了。我们这段时间太自大，不知不觉就迷失了。真是没有出息，这么多年的革命都白干了。温方安同志，我要向组织检讨、承认错误，请你帮我一定转达给上级领导。”
其余三人也各自检讨一番，大家数了一数，发现问题一箩筐，不由的都是头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还是范仁杰期期艾艾地说：“小师叔，我们都知道做错了。你给出个主意吧，现在怎么办才好?”
温方安见大家都是真心醒悟过来，心中也是欣慰，不枉自己出了一次头。
他慢慢的解说道：“这段时间我也在考虑暗线后期的发展。根据现有的焗势，想了两条不同的路径：一个是放任现有力量的自行演变，重新铺设新的暗线。”
四人脸色有些发白，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相当于被放弃了。温方安笑着说：“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以为上级要放弃你们?想得美，领导还指望你们每个月大笔的进项呢。”
龚子俊最先长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我说温方安同志，你说话痛快点行不?刚才差点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革命了半辈子，最终马失前蹄就这么栽了呢!”
其他三人哄堂大笑，心中却也是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啊。
温方安见不得他们得意的样子，故意泼冷水：“虽然说不是放弃你们，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用途了，你们就安安心心当个老黄牛，每个月挣钱就行了。”
大家都知道温方安是故意吓唬人，都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还是范仁杰关系最近，直接问道：“小师叔，我们都是诚心悔过，给个机会吧。”
崔九更是殷勤地斟了一杯茶端过来，小意地说：“师叔，大晚上的还要劳烦你跑过来，一定累了吧。您坐下喝口水，慢慢说巡。”
温方安果然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有条不紊地介绍起自己的想法：“不可否认现在青山堂、和义兴发展的状况非常好。但是作为一个黑道帮派，势力越大，就越会成为出头鸟、眼中钉，为殖民政府、黑警、黑道同行所针对。占有的地盘越大，手下的人越多，应对的方方面面压力就会越大。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一定是最早倒霉的。”
他停顿了一下，盯着四个人，重重地补充了一句：“手上的罪恶也越多。”
四个人一愣，立刻都炸了，一个个七嘴八舌地争相解释道：“不可能，我们都是正常的靠收数、走私、打渔挣钱，没做坏事。”
温方安并没有予以反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慢慢地喝着水，看着几人从脸红脖子粗的讲话，到慢慢地安静下来。“都说完了?”.
众人都沉默了，其实他们只要一想就明白，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只是自己这段时间沉浸在一种异常兴奋的状态当中，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或者潜意识当中就没敢想。
“好吧，那我接着说。没做坏事?你们是在干什么,是在混黑道、混帮派啊。不做坏事，可能吗?就算你自己立身正，一点坏事不沾手，手下能保证吗?再说了，在香江黑道上混，一点坏事都不做的人，是很骄傲的事儿吗?老龚、老乔，你们应该知道当年军统是如何鉴别地下党的吧?”
看着四个人呆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沮丧。温方安语重心长地说：“这是哪?香江!一个资本主义的殖民地，跟国内的情况是完全相反的。作为一个黑帮，黄、赌、毐是基本技能，甩也甩不掉。跟那些黑警勾结，欺负、压榨普通人，根本就避免不了。”
温方安看着四人深受打击的样子，其实心里满是欣慰。说实话，他们所执行的这种任务，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为人过于正直，很难融入到香江这个大环境当中，比如说周胜利这种人。而道德底线过低，甚至是毫无底线的人，十有八九会被融化掉，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黑道分子。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他这才安慰道：“现在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了吧?要是只讲打打杀杀，冲锋陷阵，咱们国内300多万军人，拉出任何一个来都能胜任。为什么还要选择你们呢?就是因为执行这个任务不光要靠真本事，还要有灵活应变的技巧，高度的责任感和爱国情操。当初香江计划设计了很长时间，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迟迟没有开展。”
众人这才缓过劲儿来，崔九舔了舔嘴唇，期望地说：“小师叔，这么说，那我还算是个人才了?”
温方安毫不迟疑地予以肯定：“当然，就是认识了你和仁杰，香江计划才确定下来，并开始执行的。”
龚、乔二人可是长久在秘密战线上工作的人，自然不会被温方安几句话就忽悠了。龚子俊有些迷茫地说：“这么说来，我们再照这样干下去，有了黄、赌、毐的经历，以后还能再回去吗?”
范、崔二人身份不同，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龚子俊和乔如山可是非常关注这一点，两人眼巴巴地看着温方安，渴盼一个肯定的答复。
温方安摇摇头，冷酷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了。如果说一开始就把势力限制在蝴蝶村，把着一个几十人的小帮派，那么只是赌赌钱、走走私，还是说得过去的。”
无视二人的一脸懊悔，温方安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至于现在，一个已经占了近乎香江四分之一地盘，聚众几千人的黑道大帮，一点黄、赌、毐的黑色产业都没有，这不是挑明了说，自己是共产党派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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