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小心翼翼的看着贤妃的脸色，默默上前将那个碎掉的茶杯清理掉，自从大皇子越来越大了以后，娘娘的脾气就愈发不稳定了。这宫里满打满算就只有五个皇子，剩余的都是公主，周婕妤如今倒是有孕八个月了，但是贤妃私下找太医看过，那是个公主。
“娘娘别生气，陛下就是随口一说，贵妃也没当真，只是说自己德不配位，不肯当皇后，之后陛下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去教四公主骑马去了。”
贤妃蹙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皇帝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大皇子都已经十五了，明年就要出宫的，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再次提起立后一事，必定是已经动了立太子的心思了。
“一会儿去把大皇子叫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用过晚膳之后，大皇子才匆忙赶来。这几年或许是关系到立储的大事，大皇子愈发用功，生怕被几个年幼的弟弟抢占了风头，连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已经到书房读书好几年了，他能不急吗？
“母妃召见儿臣，可是有什么事吗？”
大皇子这些年愈发沉稳了，他是个极其能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不似贤妃，喜形于色。
贤妃长话短说，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父皇今日又突然提起立后一事，他想立贵妃为后。”
大皇子心下一惊，若是立了贵妃为后，那不就是代表三皇子就能问鼎太子之位了？三皇子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是真正治国，靠的并不是小聪明。
“母妃，会不会是弄错了？三弟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也颇得父皇喜爱，但是父皇在国事上一向稳妥，断然不会如此草率的。若是真的要立后，父皇也该考虑母妃才是，母妃这些年协理六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见着大皇子为自己鸣不平，贤妃也是颇为欣慰的，大皇子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倚仗，若是大皇子不和自己是一条心的，那么这么多年她靠什么熬过来呢？
“你父皇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若是真要封贵妃为后，又何必试探。母妃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三皇子的功课同你相比，如何？”
大皇子其实天资不高，能有今日成就，完全是靠着刻苦用功才得来的，三皇子年幼，并且夜里也不似大皇子这般用功，应该是比不上他的。
“三弟到底年幼，许多治国文章他都不喜欢，更不会花心思精力去学习背诵，还时常气得太傅吹胡子瞪眼。太傅说了，若是他将心思有一半放在读书上，就不愁将来没有建树。”
大皇子说前面的话的时候，贤妃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听到后半段时，她的脸色有些变了。
三皇子如今是不开窍，若是贵妃强行逼着，将来若是压过了大皇子这个长子，那可就全完了。
“这几日你多和三皇子走动走动，他若是有什么学问不会的，你尽管拿出大哥的架势来，教他一二也无事。最重要的是要打探出三皇子的虚实，若是三皇子是个草包就罢了，若是他碍着咱们的路了，就休怪母妃心狠。”
大皇子却不以为意，即便贵妃有可能问鼎皇后之位，可是这前头不是还有个不怎么聪明的二皇子吗？二皇子可是嫡子，更何况文家只是没了一个皇后，文太傅可还在朝堂上当差呢。
“母妃，儿臣以为二弟比三弟的威胁更大。二弟到底是中宫嫡出的，父皇当年并未废后，只是叫她出宫修行，二弟至今仍旧占着一个嫡子的名头。二弟虽然读书不行，但是脑子却还算正常，这些年经过太医的努力，已经和常人无异了，再加上还有文家的帮衬，还有大公主的亲事，这些都是他的助力。”
贤妃若有所思，其实大皇子说的这些不无道理，只是方才贤妃被芳菲的话冲昏了头，现在一想，果真是这样。
“二皇子的事，你不必管，大公主的婚事母妃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但是也能影响一二，若是真的叫二皇子有个强势的姐夫，倒也能影响一二。”
今日原本是新人入宫的头一次请安，原本也不关大公主什么事儿，只是贤妃却突然提起了大公主的亲事。
大公主今年已经十八了，原本是该定亲了，但是现在京中的贵女出阁的都晚，二十下嫁的都有，故而一直都不曾提起。
贤妃笑意盈盈的说道：“大公主今年也十八了，是该给她找个夫婿了，陛下前些日子忙，本宫也不曾得见圣颜，这事儿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杨才人小声的问王婕妤，“昨日陛下不是在马场陪着四公主骑马吗？我听闻贵妃娘娘也在，怎么就不曾提起这件事呢？”
于才人蹙起了眉头，她这些年跟失宠了一样，当年她小产，未必同贤妃没有关系，今日贤妃故意提起这一茬，就是想叫新人们以为贵妃独断专行，不如她愿意替人考虑周全。
“杨才人，主位娘娘们都还不曾开口，你我还是不要轻易说话的好。”
杨才人到底是觉得不妥，惺惺地闭上了嘴。
秦艳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收敛过，贤妃的确好些时候不曾见过皇帝了，可是前儿个周昭仪才见过皇帝，贤妃这话，就是一杆子打死了。
只见周昭仪的脸色果然不好看，前几日皇帝都是宿在她宫里的，她手里也有实权，这会儿贤妃故意提起这茬，明显就是针对她的。
“如今天气好，前几日臣妾忙着晒花茶，想着陛下喜欢喝，倒也忘了这一茬。不过陛下向来不喜欢咱们过问皇子公主们的亲事，怎的贤妃娘娘这么快就忘了吗？”
其实宫里不止有一个待嫁的公主，当初皇后亲妹妹不就是生了个女儿吗？如今都已经十六了，也该说个亲事了。
前两年皇帝去了蓝常在宫里，结果蓝常在没长个脑子在头上，主动同皇帝说什么要送文太妃的女儿去和亲，皇帝一怒之下竟然将人给打了，给了她两巴掌，从此蓝常在就再无人问津了，去年在内务府的磋磨之下竟然一病不起，离死也没几天了。
贤妃脸色一变，随后做出一股痛心疾首的表情，倒是真的像是一位好母亲。
“本宫也只是为了大公主的将来考虑，若是熬成了老姑娘，到底也是有损皇家威严的。总不能一直养在宫里，将来新帝登基了也一直留在宫里吗？”
秦艳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瞥了一眼越说越过分的贤妃。
她带着一丝愠怒，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大公主即便是终身不嫁也是无妨的，难不成还有人敢对着大公主指手画脚不成？大公主的亲事，莫说贤妃你了，即便是本宫，也不敢胡乱插手，除非是大公主自己看中了，来求陛下赐婚，否则谁也别想插手大公主的婚事。”
我朝女性地位相比从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女子就算是不嫁人也没什么的，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贤妃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今日的事情全都是由于她挑起来的，但是她好歹也是四妃之一，贵妃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她的脸面，她也是要面子的。
“臣妾不过是以大公主长辈的身份，关怀一二罢了，竟也引得贵妃发这么大的火气，大公主若是不想嫁人，大可以和她母亲一样，出家为国祈福，关怀两句还说不得了，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秦艳脸色阴沉的可怕，贤妃这些年愈发没有分寸了，当着嫔妃们的面竟然敢公然顶撞她，还真是反了天了。
秦艳虽然生气，但是她也知道贤妃有个软肋，就是大皇子，贤妃对大皇子素来宝贝得很，若是提早叫大皇子出府别住，贤妃怕是心如刀绞。
“既然贤妃操心大公主的亲事，那么本宫也不能坐视不理，大皇子如今也十五了，明日本宫便禀明陛下，叫他出府别住吧。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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