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一夜过去,次日太阳渐渐升起。
日上三竿,醉酒的人才终于醒来。
笙莫睁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后感觉到不对劲,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痛死了。
头痛,不止里面痛,外面也痛。
不只是头,手也痛。
要命了……
尽管身上多处疼痛,但既然醒了,依照笙莫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安分躺在床上的。
她穿衣穿鞋下床洗漱,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正是午时,外面的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
眼睛有些模糊,笙莫将视线放远,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在走动,似乎是金吉,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
想也没想,她便迈步朝着金吉的方向走去。
“金吉姐。”二人迎面撞上,笙莫笑着朝着金吉打招呼。
金吉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笙莫出声,她这才注意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啊……是笙莫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笙莫揉揉脑袋:“还好,就是头有点疼。”
“不过奇怪的是……里面疼,外面也疼……”
“……我喝酒不记事儿,”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眼前人,有些尴尬地笑笑,“金吉姐,昨儿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金吉勉强扬了扬唇角,看起来心事重重:“……没有,你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二人说着话,笙莫这才注意到空气中有一股药味,她顺着气味,将视线落到金吉手里托盘中的药碗上:
“……谁病了?”
金吉欲言又止,抿唇,没有回答。
笙莫看不懂她的表情,但读懂了她的沉默:“是……百里怀箫?”
“……”
回答她的是金吉有些犹豫的眼神。
小姑娘一愣,意识到什么,她不再继续跟金吉闲话,脚步调转,小跑着朝一个方向奔去。
金吉张口欲叫住她,可还是晚了一步。
笙莫脚步匆匆到了百里怀箫屋前,她素来莽撞,于是也就这么直直推开了门进去。
百里怀箫静静躺在床上,双眸闭合,脸色苍白,发丝散乱,俨然一副病弱之态,没有了半点光彩。
笙莫走进屋里,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百里怀箫素日里总是儒雅体面,鲜少能见到她如此脆弱狼狈的模样。
听见动静,床上人缓缓抬眼,看向笙莫。
笙莫撞进那双眼睛,怔愣住,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
“风寒而已……咳咳……”床上人回着,似乎想让她放心宽慰两句,但还没等话说完,就咳嗽出声,“无妨……”
“好端端的,怎么……”
小姑娘瞧着她,心揪起来,忽然想起自己昨夜硬拉着她喝酒,自己喝醉后,说不准还给她添了许多麻烦,
“是不是因为昨夜我……”
“与你无关,”
话未完全落下,便被打断,百里怀箫一句话脱口,顿了顿,才用虚弱的声音继续道,
“……是我自己不留意,让冷风进了屋。”
她说着,垂下眼帘,不再看眼前人。
笙莫走到床边,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鼻头莫名有些酸,可嘴上却说着:“你这人……身子怎么这么弱……”
不怪她伤心,实在是百里怀箫的底子太差。百里怀箫肤色本就白,又生得瘦,平日里就苍白瘦削,只是这人总是板正矜庄,让人下意识忽略了这些。但眼下沾染上些许病气,整个人便显得十分憔悴,平日本就少见血色的唇瓣在此刻白得吓人,那双妖异漂亮的眼睛更是一点光亮也没有。
多看一眼就要掉眼泪,笙莫别过头,吸了吸鼻子。
“风寒而已,哭什么……”百里怀箫虚浮的声音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几道剧烈的咳嗽声。
见她皱眉咳嗽,笙莫上前,想做点什么,可又不知从何下手,呆了会儿,才伸手扶着百里怀箫起身,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让她好受些。待百里怀箫咳嗽稍缓,笙莫忙去倒水,可一摸水壶,发现是冷的,她有些慌乱地知会百里怀箫:
“没热水了,我我……我去打些来……”
她正走到门口,就迎面碰见了金吉。
金吉端着药进门,险些同慌慌张张的笙莫撞到一起。
见到金吉,笙莫才忽然想起她还在自己身后。
“小姐,喝药了。”金吉端着托盘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到床边桌上,端起药递给百里怀箫。
不需要多言,百里怀箫接过,就这么不紧不慢将一碗药喝完。
笙莫停下脚,静静看着眼前一幕,百里怀箫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都不怕苦吗?
喝完药,金吉服侍百里怀箫躺下,转身见笙莫还在屋里,轻声道:“咱们出去吧,让小姐好好休息。”
笙莫还是有些没回过神的状态,愣了会儿,才点点头,随金吉出门。
她有些恍惚,她不明白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突然就倒下了,百里怀箫说只是风寒,可她却无端生起一股惶恐。
笙莫迷迷糊糊任由脚带着走了一段路,似乎才想起身旁有个人。她神色凝重,缓缓开口:
“果真是风寒吗?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
金吉悄悄拭去眼角的泪,半垂眼帘:
“……小姐自幼体弱,生起病来,总是要比寻常人吃亏的。”
“好端端的……”笙莫低头,“是不是因为昨夜我央着她喝了冷酒?”
“她看着就体弱……我还硬架着她喝酒……”
“笙莫,别想那么多,”金吉安慰,“你刚醒,肚子还空着,去弄些吃的吧。小姐这边有我呢。”
“……”
“金吉姐……”笙莫察觉不对,她抬头看向金吉,眼底覆上一抹慌乱,“……你哭了?”
金吉闻言,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别过头,不让笙莫看自己。
小姑娘更慌了,她一把抓住金吉的胳膊,用力摇晃,神色近乎恳求:“金吉姐,你实话告诉我,百里怀箫到底怎么了?她根本不是风寒是不是?!她病得很严重是不是!?”
金吉手中的药碗几乎快被晃到地上,她单手挎住托盘,伸手打停:
“好了……”
“小姐的确只是风寒,只是……”她道,“小姐的身子,要好利索,没有一两月,乃至两三个月,是好不了的。”
“我只是想想……”金吉说着,又落下泪来,声音再也稳不住,“就难过……”
说罢,她不与笙莫多话,端着托盘离开。
笙莫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定在了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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