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遇竹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萧绾音带着期许的眼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萧绾音见她不回答,上前几步:“表哥,这句话,我是真心的。”
就在这时,一只蜜蜂飞过,眼见着要往她面门而来。萧绾音下意识抬手去挡,凤遇竹见此也是一惊,伸手欲将那只蜜蜂赶走。阴差阳错间,萧绾音一个不小心拍到了凤遇竹的手臂上,从而将那人刚轻轻抬起的手压了下去。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凤遇竹欲行不轨被抓了个正着。
蜜蜂嗡嗡飞走,萧绾音也回过神,正想为自己不留神的一拍致歉,转头却见远处自己的护卫宫女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宫女走上前,看向凤遇竹:“公主与凤小将军虽是表亲,但到底男女有别,还望将军自重。”
这算是口头警告,凤遇竹有些尴尬,她知道皇室规矩森严,幼时还好,如今长大了,才算体会到个十成十。
“方才有蜜蜂,表哥帮我驱赶罢了。”
萧绾音开口解释,心道这误会可大了。她三两句说清缘由,可看着嬷嬷望了望天,而后狐疑之色不减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解释似乎是有些苍白。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刻,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殿下,公子,夫人请二位去用午膳。”
萧绾音如蒙大赦,回道:“知道了,这便过去。”
她转头看向凤遇竹,微微一笑:“表哥,走吧。”
凤遇竹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不太敢相信,而后循声望去,直接呆住。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萧绾音叫自己,才后知后觉点了点头。她看着声音主人的方向,张了张嘴,却见那人已经转过了身。
她不知道柳烟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待了多久才出声。
她有没有看清整件事的经过?有没有误会?有没有生气?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向凤遇竹,让她手足无措。
荒谬……凤遇竹的情绪这才有了剧烈起伏,她的心头升起一股荒诞感,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什么叫百口莫辩?眼下就是了。
老天!这种话本里的离谱桥段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迈步跟在萧绾音身后,心思却飘到了前方,想解释却没机会开口,凤遇竹觉得自己快疯了。
到了膳厅,凤遇竹的目光有意无意追随着柳烟桥。柳烟桥则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目光,竟有条不紊着手开始布置膳食。
萧绾音注意到凤遇竹的心不在焉,朝她微微靠拢,低声询问:“表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乞求半晌无果的目光偏偏在这时投了过来。凤遇竹在柳烟桥的视线中,默默后退拉开自己同萧绾音的距离:
“没事。”
原本没事。
柳烟桥布完菜便离开,凤遇竹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萧绾音同她说话都是竹婉秀出声提醒才让她回过神。
好不容易捱到午膳结束,公主说自己乏了要回房眯一会儿离开,凤遇竹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但她并没有立马回院寻柳烟桥,而是同竹婉秀一同留在了膳厅。
凤遇竹看向自己的母亲,忽地陷入沉默。她斟酌片刻,轻声询问:
“……母亲,是你安排的吗?”
竹婉秀疑惑:“什么?”
凤遇竹微微抿唇:“府中那么多人,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要让柳烟桥通知自己和公主用午膳?为什么要让柳烟桥为自己几人布菜?
柳烟桥不是傻子,尽管自己不说,公主突然来访,她也一定能猜到一些。
而方才种种,将她放在了什么位置?又让她该怎么想?
凤遇竹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从来不是个马虎的人,她不相信她想不到。
女子拧眉,柳烟桥若是误会,她可以解释,不管用多久的时间费多少的口舌都可以。但若是母亲有意为之,她又该怎么办?
竹婉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凤遇竹的意思。但凤遇竹所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夫人摇头:“不是我安排的。”
她呼出一口气,娓娓道来:“公主叫走了你,我与桥桥便一直待在一起。厨房说午膳备好后,我想遣人去知会你们,但桥桥主动请缨,是她自己去的。”
“那……”
“至于布菜,”不等凤遇竹话说出口,竹婉秀便又看透她心思般开了口,“这我倒是不清楚。”
“你也知道,桥桥的身份,我不好安排。本来午膳不让她出面是最好的,以免她难受。但人各自所思所想总是不同的,她或许也有她的想法。”
凤遇竹听罢,不再做声。
空气安静下来,可她拧起的眉头却并未展开。
……
彼时——
萧绾音在前往流水居的路上,突然在亦园前停下了脚步。
带路的丫头不知发生什么,却也不多问,停下了脚。
公主身侧宫女见她似乎是被院门内的什么吸引了视线,开口询问:
“公主,怎么了?”
萧绾音目光定在一个方向,不自觉朝院门方向走近几步,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宫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院内石桌旁坐着个女子,眉眼温婉,正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萧绾音看着那个方向,有些出神。
“公主?”宫女轻声唤她。
萧绾音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好奇,她抬脚便往院内走去。
柳烟桥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从未想过萧绾音会来,见到人一愣,随即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萧绾音示意她起身,“这位姐姐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柳烟桥颔首回应:“方才膳厅,与殿下有一面之缘。”
闻言,萧绾音似乎回忆起什么,点点头,视线却还是未从她身上收回。
就在柳烟桥都快被看得不自在之时,她才终于开口:
“你……是表哥院里的丫鬟?”
面前人老实回答:“回殿下,正是。”
萧绾音点点头,目光落在院中石桌上。只静静看了会儿,却也不再多言。她冲柳烟桥露出一个浅笑,而后转身离开。
来去皆如风,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柳烟桥愣住,随行宫女也疑惑,公主身旁宫女请求示意:“公主,您这是?”
公主却似乎没有什么深意,回答:“没什么,瞧这位姐姐好看,多看了两眼。”
宫女不解,但也不再多问。
萧绾音继续朝流水居走去,思绪却开始翻飞。
表哥素来喜静,院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丫鬟?
还有这女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身丫鬟服饰与她一点也不相衬……
就好像……不是她的衣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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