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磕巴：“什……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里只有不解与茫然。
金吉不可置信地抬眼：“你当真一点没觉察到？！”
她言语中满是焦急与愤怒，让青凌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错，莫名心虚起来。
“我原以为……你也对我有一丝情意，所以才没有拒绝我的示好……”她低下头，有些可笑，“原来你真的这样迟钝……”
青凌小心翼翼看向她：“你……喜欢我？”
男子将“我”字咬得极轻，不确定这个字能不能吐出口来。
“不然呢？”金吉扯出一个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总借着各种由头去寻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一得空就缠着你说话，为何旁敲侧击打听你的喜好投其所好往凤府送东西？！”
金吉这样提起，青凌才忽然明白过来。可他看着眼前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算了……”金吉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将视线落到青凌脸上，神情认真，“之前的都不作数。”
“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
她每一个字都落得慎重，
“你对我……有没有一点情意？”
青凌被金吉的直白弄得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金吉紧紧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可在那满含期待的目光中，青凌最终却只是抿紧唇，摇了摇头。
见此，金吉的肩缓缓下沉，就如同一座石搭的碉堡，慢慢垮了下去。
她眼睫微颤：“为什么……”
金吉看向对面人的双眸，想从他的眼中寻到答案：“……我哪里不够好？还是……你已有了中意的姑娘？”
她身子微微朝他的方向倾斜，眼中现出一种近乎哀求的殷切。
青凌拨浪鼓般摇头：“都不是。”
女子收回视线，整个人都垮了下去：“……那为什么？”
青凌呼出一口气，抬眼正视金吉，缓缓开口：
“金吉，我没有中意的女子，但这并不代表着，只要一个姑娘喜欢我，我就能与她凑成一对。”
“我并非是说你不够好，你是个好姑娘，性子好样貌好，讨人喜欢。”他说，“可柳姑娘是好姑娘，小桃是好姑娘，笙莫是好姑娘，百里先生也是好姑娘。”
青凌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深深看向眼前人：
“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个好姑娘，但我总不能对每个好姑娘都生出男女之情。”
“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好姑娘喜欢我，我却不能将千千万万个好姑娘的心意都接受。我的心只有一颗，它没有能力为每个人跳动。”
“谢谢你的心意，我对这些的确是迟钝，让你白白费了许多心思，对不起。”青凌向金吉道歉，“可你的这份心意，我不能接受。”
“你很好，只是我并非是哪个恰好也意属于你的男子。”
“愿你，早日寻得良配。”
青凌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冲金吉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
“……”
听墙角的二人见此，同时僵住。
一种莫名的力量使然，笙莫动也不敢动，缓缓转动眼珠子看向秋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秋高……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秋高回复，“……他居然敢拒绝金吉……”
“不……我是说，”
笙莫看向不远处的金吉，
“心碎的声音……”
二人交谈间，另一边的金吉转身，笙莫与秋高见此连忙躲避，可女子的目光还是直直投了过来。
两人暴露，也没了继续躲避的必要，有些尴尬地相互对视一眼，默默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笙莫正绞尽脑汁想由头解释，可金吉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你们……都看到了……”女子眼中含泪，吸了吸鼻子，或许是觉得丢脸，或许是见到朋友于是紧绷的弦瞬间断开，一低头，本来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二人见此忙走上前，笙莫手忙脚乱拍拍她的肩，又摸摸她的背：“别哭别哭……青凌他有眼无珠，他他不知好赖！他他……”
眼见着人哭得更凶，小姑娘伸手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安抚。
伤心的人得到一个肩膀，情绪也有了支点倾泻，金吉抽噎：
“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太迟钝……”
“……原来是……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思……”
“我看不懂……还眼巴巴儿地往上贴……我是不是好丢脸……”
笙莫顺着她的背，轻声道：
“没有没有……遇见心仪之人便尽力争取，你很勇敢。”
“被拒绝也不要紧，我们拿得起，也放得下……”
女子闻言，情绪轰然崩塌，抱着笙莫嚎啕大哭——
……
“回来了？怎么这副表情，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凤府，凤遇竹正在书房练字，见青凌回来，朝他的方向扫了一眼，见他神色有些奇怪，停下动作，开口询问。
“少爷……”青凌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下头，没有隐瞒，“方才……金吉向我剖白心迹，她说她……喜欢我。”
凤遇竹搁下笔，眼中生出几分兴趣，嘴角掖着笑，追问：“然后呢？”
“我拒绝了。”青凌回答。
凤遇竹有些意外，没想到青凌会这样干脆，不过也不细细盘问经过，只是问：“既然拒绝，那你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后悔了？还是说，你也瞧不清自己的心？”
男子闻言，飞速摇头：“并未。”
“少爷，我虽笨些，可自己究竟喜不喜欢一个人，我还是晓得的。我对金吉无意，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那为何愁眉不展？”女子不解。
“只是，看她那样伤心，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她。”青凌道。
凤遇竹走到他面前：“你能看清本心，不拖泥带水，这在我看来，是很好的。至于金吉姑娘如何想，不是旁人能干预的。”
“她表明心意，你给予答复，没有谁对不住谁。”
男子点点头，还是有些丧气：“她是姑娘家，脸皮薄，我就这样拒了她，日后见面难免尴尬，怕是都得躲着我了。”
“成不得佳偶，朋友也没得做了，”青凌抬头望天，想想自己往后去幽篁居可能都要浑身不自在，叹气，“情爱害人啊……”
凤遇竹有些好笑：“两个人，只要一方有情，自然是做不成朋友的。”
“不过你已与金吉说明，这些，待到她放下也就好了。”她走到桌边，拿起笔，继续书写，“不过我觉得，你的担忧有些多余。”
“你怕金吉脸皮薄，日后尴尬，我倒觉得，她是个大方坦荡的姑娘。喜欢你就去追，你不能会意，便向你表明，要你给个答复，很有勇气。既如此，想必她也能自己很快想通。”
“你与其担心这个，”凤遇竹停笔，两手拎起桌上书写完的宣纸，抖了抖，“不如操心操心府中的事儿。”
“端午就要到了，又有你忙活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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